李忌怔了怔,眯了眯眼:“这么多年,手底下的宦官换了一批又一批,你知道为什么朕独独宠信与你么?”
“臣不知。”
李忌突然站起身走到鹿馋儿的面前,弯着腰对着他说:“因为,你不爱欺君。”
他走到一盏长明灯的前面,手指不停又开始不停摩挲着棋子,嘶哑道:“你们倒是可以生前死后找一个聊的来的伴,可朕不行,所以鹿馋儿,朕不能的事,你也不能,死后入中官坟吧。”
鹿馋儿身子颤了颤:“臣不敢忤背。”
“刘怀发来密函说棠杰西躲在蓉城按兵不动,自张之洞落马城一战后抚台李闽清已经开始着手布防山南道,据说数次上书棠杰西无果,虽然那个孽障想要强攻山南道的可能性不大,但棠杰西此举其心彰明较著,无异于坐山观虎,连山南道都可放手,又怎么会顾及到襄阳。张之洞走后朕迫于形势不得不让藤党的吕城阳出任凉南,此人何等斤两我岂会不知?只可听遣而不可为主,只可杀敌而不善于谋,说到底就是个武匹夫,你立刻传令,将王明允调去襄阳,为吕城阳帐下副帅,三日之内必定要掌控襄阳城大大小小事宜,务必做到牵一发而动全身,坐镇整个凉南,必要时刻”
李忌侧过脑袋想了想:“可不必理会吕城阳!”
“襄阳有重骑万,如若这都守不住,就叫他不要回来认罪了。”
“死在战场上吧。”
从大殿门缝处溜进一丝的晨风搔动了李忌面前的灯火,孤寂的帝王在露出了一丝的颓废之后,躲在了阴暗中轻轻说出了这么一番话。
鹿馋儿轻轻打了个寒颤,不是知道是不是被轻风撩起了寒意,躬了躬身,准备退下。
“鹿馋儿”
年迈的宦官顿住了脚步正欲抬头。
“不必了,下去领上五棍吧。”
李忌负着双手站在高台之上,眼神有些慵懒地望着下方。
“朕不喜欢你擅自做主。”
鹿馋儿低着头神色平静,应了一声:“臣遵旨。”
退了十步之后,老官转身跨出了门槛迎着第一缕晨光一步一步下着台阶离开了大殿。
只是步伐愈发老态了。
大殿之内重归了寂静,李忌终于还是拿起了他一晚上都避而不阅的折子,眯起眼睛看了起来。
当朝首辅,藤江离。
历来的帝王都害怕功高震主人臣之巅,自己是皇帝,那天下的事,自己想干就不应该有干不成的,惟以一人奉天下,岂以天下奉一人那都是屁话,李忌从来都认为自己本该就是九五至尊的,所以一个皇帝的好坏,是由他自己决定的而不是天下人决定,可好在李忌是个有野心的皇帝,他还为开创出一个太平盛世,所以绝不允许任何人染指他的权利,太子亦如此,莫说位极人臣。
藤江离入庙堂之前据说喜欢骑牛看书,将书挂在牛角之上晃荡,看的最多的,就是前汉留下的汉史,便被当今士子当作一桩美谈,常将汉书挂牛角,凉前有汉,这足以包容千般赞美的汉代也就这么晃荡在了藤江离胯下牲畜的牛角之上了,李忌他怎么敢?他有理由去猜忌任何一个人,没有人觉得不对。
太平本事将军定,不许将军见太平。
天下本来就是这样。
李忌放下了了折章,深吸了一口气狠狠吐了出来,对着空寂地大殿说了一声。
“招孙朴成觐见。”
门外的大黄门高声叫唤了一声,立刻有名宦官跨上了马朝着大凉左相孙朴成的府邸疾驰而去。
藤江离在孙朴成的府上待了一夜。
这位凉朝左朴射眯着眼望着一身贵气华服的藤江离,轻轻叹了口气,说道:“皇后新衣,裙摆尚减三分为国分忧,老韭黄,你太显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