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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的香火是断不了的……”

    “香火”二字击中了瘟神,他沉默了。

    他是谁?瘟神。

    不要以为沾上“神”的都过着舒服日子,他大小总算是个神,那又怎样,自古只有敲锣打鼓送瘟神,跟人人争抢的财神不可同日而语。别的神仙都有舒舒服服的神仙府邸自在安闲,他过的是什么日子?老鼠过街人人喊打,居无定所食不果腹,稍一露面就惹得天怒人怨,整日价颠沛流离,荷包瘪瘪鹑衣百结,知道的道一声瘟神,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处飘来的过路恶鬼。

    再这样混下来,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曰死,二曰亡。

    罢了,人活着,神活着,还不都是为了图口饭吃?横竖已经上了贼船,最后一刻还装什么迷途知返立地成佛?

    心一横,终于递出了那个攥得紧紧的皮囊袋。

    爆竹声起,街头攒着街尾,声声辞旧岁。

    焰火花耀,一门邻着一户,朵朵迎新春。

    传说,除夕夜放爆竹,是为了惊走“年兽”。

    这一夜的宣平县,户户烛火通明,守更待岁,谁也不曾想到,驱走了“年兽”,迎来的却是无穷无尽、遮天蔽日的恶疾……

    正月刚过,宣平县便传来大疫的消息。

    那几天,开封府上下正为了年初五福茂钱庄的三尸命案忙得焦头烂额。这一晚讨论案情,至丑时方理出些头绪。凶嫌的排查范围一缩再缩,眼看那团迷雾就可能明朗开来……

    宣事太监陈公公就是这个时候到的。

    往常在宫里见到时,陈公公总是一副不紧不慢不疾不徐的调调,拿着架子的同时也拿着嗓子,不管是宣要见驾的臣子还是去整治犯了事的宫娥,都会摆出一副看花逗鸟的姿态来。你若是露出心急火燎的神色,他定要用他那辨识度颇高的尖细声音“啊呀呀”起个调子,然后无意识地翘起兰花指,细声细气地同你讲些“官家面前切忌不耐”“稳重端容方显我大宋气度”的话,嗡嗡嗡嗡嗡嗡,直如蚊蝇共舞,鸦雀齐噪,怎一个崩溃了得。

    因此上,当这位素日里行婉约之道的陈公公忽地跨出豪放派的步伐,自开封府衙外横冲直撞直至书房门口,气沉丹田一路疾呼“包拯何在”的时候,事情的严重性不言而喻。

    接下来发生的事堪称其疾如风,说不了两句话,陈公公便火烧火燎地要包大人赶紧入宫见驾,看那情形,若非顾忌着包拯是二品大员,他撸起袖子就要上来拽了。

    简言之,开封府诸人还在瞠目结舌不明所以之中,陈公公那边已经连推带搡将包拯“请”进轿子,起轿走人。

    看来事有轻重缓急,“大宋气度”也要审时度势,因时因地制宜。

    整个后半夜,开封府诸人的心头忐忑,展昭打发王朝、马汉出去探听消息。两人去了半晌,回报说差不多在同一时刻,南清宫、王丞相府、庞太师府,都有轿子急急往皇城去了。

    听了王朝、马汉的回报,展昭没说什么,倒是公孙策喟然长叹道:“如此阵仗,怕是出大事了。”

    的确是出大事了。

    御书房内,翡翠鎏金丝香炉中的龙涎香雾袅袅上升,四下迤逦,颇为微妙地拂动着周遭低沉且凝滞的空气。

    年轻的天子坐在书案之后,面无表情地扫视着垂手而立的几位臣子,顿了一顿,又将目光转到书案下战战兢兢陈词的宣平县令身上。

    宣平县令的额上早已渗出细汗,他的声音有些抖,腿肚子也一直打战,但他尽量压服这些反应,尽量以平静的语气回报这些天发生在宣平县的事。

    临来时,他打了无数次腹稿,将遣词造句一再润色,务求雅正工丽,因为风闻这位天子喜好尔雅文章——他甚至梦想天子会被他的辞采或者风范折服,遗憾着之前怎么没有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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