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间不免夹杂着一二滥竽充数之作,此刻交了上去,心中自然忐忑,站在一旁偷偷观察定权面上的神情。见定权翻了两页,眉头微微一拧,便心知大事不妙。他虽然年纪不大,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的道理却还是懂得的,眼看着太子翻动案上书册,似是要寻找什么东西,连忙蹑手蹑脚便往阁门口躲闪,还未走得两步,便听定权喝道:“你站住。”
定梁避秦未成,甚是无奈,停住脚步,低声求告道:“殿下,臣知错了。”定权哼了一声,也不责骂他,道:“左手。”定梁嘿嘿一笑,好言道:“哥哥,这次就饶了我罢,我这就回去重写。”他这套把戏,定权见识已多,此刻不过嗤之以鼻,指着纸上几个字,问道:“我记得你前几日便说字都已经写完了,这急就章又是怎么回事?”定梁仔细权衡两项罪名的深浅,忙避重就轻道,“臣绝不敢欺君,只是写字的时候心不在焉了。”想了想,又扯起大旗道:“哥哥还曾经说过,书三写,便鱼成鲁,帝成虎,这等过失也在所难免,我下次一定小心。”定权不听他插科打诨,只是抬抬下颌,示意他站近。定梁知道他平素脾气,便也不敢再多作违拗,慢慢延挨到他身边,伸出了左手。定权提起戒尺,重重在他掌心击打了几下,将尺子扔在一旁,吩咐道:“你就在此处写,若再写得不好,一并再罚。”定梁既挨了打,又要重新仿书,只觉满心不平,提起笔来伏在案上写了两三个字,自己也觉得不甚美观,又急又怕,不由鼻中一酸,将笔搁置一旁,道:“殿下,臣不想写了。”定权正随手翻着手中册页,全无理睬他之意,待他自觉无趣,又提起笔来写完一页纸,才开口问道:“说什么?”定梁道:“唐楷拘束无趣,臣想学写金错刀。”他又提出此事,定权遂将册页放下,解释道:“你年纪尚小,手腕无力,当从基本学起,将来书道方不至于成为空中楼阁。待你写好了这笔字,我看看你究竟是什么材料,届时再说。”定梁又遭拒绝,心中不满,撇着嘴委屈道:“殿下宁可教给外人,也不教给我。”
定权突闻此语,慢慢变了面色,狐疑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定梁不慎说漏了嘴,忙掩饰道:“没有什么,臣这就重新写。”定权望他良久,又问道:“你还曾见何人写过这字?”定梁不解他为何定要在这等小事上不依不饶,但见他面色威严,顿生畏意,摇头否认道:“臣是信口雌黄,臣并没有见过。”定权也不再理会他,阴沉着脸向左右吩咐道:“这几日跟着长沙郡王的人,即刻都去给本宫找过来。”他待定梁素来亲善,未曾在他面前如此作色过,此刻定梁见他鼻翼两侧已牵扯出两路深深腾蛇纹,知道他定是恼怒到极处,又见他身边内侍奉旨便要去拿人,深知此事不可隐瞒,一时也吓坏了,愣了半晌方哭道:“殿下不必去叫他们,臣说臣”啜泣半晌,不知如何开口时,忽听定权一声断喝:“说!”吓得口齿也清爽了,道:“臣是看见殿下的侧妃顾氏写的字,与殿下有几分相似处,这才胡说的。”定权闻言,前后细细思想,方心中稍解,却仍觉气不打一处来,斥责他道:“你跪下。你平白无事为何会去那个地方?”定梁撩袍跪倒,擦了把眼泪道:“臣真不是有意的。”遂将失却竹马之事以及还之事一一据实说出,他口角本伶俐,三言五语倒也把前后委曲说得清楚明了。他小小年纪,行事如此匪夷所思,定权不免阴沉了半晌面孔,方又问:“你与萧泽镇日在一起厮混,他可也跟着你去了?”定梁忙替他撇清道:“阿元胆小,他真的不曾去。”定权冷笑道:“你的胆子却是不小。”定梁t一u kui他脸色,虽仍然板着,却已不似适才骇人,遂奓着胆子问道:“臣只是无心,殿下为何要这般生气,又从不许旁人去见她?”定权不愿与他多谈此事,亦不愿他再次去见那人,搅入这浑水,只道:“她有恶疾,是以将她幽隔。”此言难服人,定梁摇头道:“臣也与她说过几句话,她根本便没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