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敬军出事了，事儿不大 , 但很恶心。

    前面说过 , 我们的产品属于卖方市场 , 不存在压库堆货啥的问题。所以那天刘敬军来找我 , 要赊给河南许昌一家商贸公司二十吨货，我是坚决不同意。他有些不高兴，指天发誓说他与这家公司关系多么铁，还说发货后拿不回货款扣工资好了……

    在这儿我一点没有埋汰河南人的意思 , 而且在我当供销科长期间，与河南南阳和镇平的两家客户 , 一直保持非常好的合作关系。但是当时整个企业有规定：谁与河南人做买卖，后果自负。所以就不赞同刘敬军去趟雷冒险。他不听劝，好像我要埋没他能耐一样。

    毕竟他是我哥们儿 , 毕竟在我来厂之前他主持过一阵子工作 , 脸面从里到外都得给 , 最重要的 , 是这单买卖中间应该有可观的利润，若不然他不会这么积极。思考再三，就应了他 , 但有个前提：必须亲自押货前往，把货款如期拿回来。

    刘敬军喜滋滋上路了，押着二十吨货屁颠屁颠上路了。我给他算计过 , 按照地域差异 , 每吨他最多能有一百五的抽头 , “颠沛流离”几天后回来，才挣三千块，何必啊这是！

    提心吊胆，因为刘敬军去了许昌。

    第三天，也就是刘敬军到达河南的日子。他的电话打了过来 , 哭啼啼的动静让我吃了一惊。

    他说：“李科长啊 , 我再也不押货出来了 , 你说的都对……”这是他第一次称呼我为科长。

    咋回事？容我慢慢道来。

    刘敬军的货都被许昌那家公司扣下了 , 且一分钱不会给。他们的理由很粗暴 , 我们厂跟着一位供销经理还不好使，生硬地认为那二十吨货是偷来的……

    我说：“赶紧报警啊。”

    刘敬军说：“我现在就在派出所呢，妈了个巴子的，谁肯相信我说的话啊……”

    这些都是刘敬军自己说的理由 , 吞吞吐吐中肯定还另有隐情。我在电话这边迟疑了一小会儿 , 然后对他说：“你回来吧 , 人没事儿就行 , 货不要了。”

    刘敬军尿汤汤地说：“他们还要扣车呢。”

    “操你妈的，他们说没说要把你看大门的爹也押上啊？你自己滚回来就行了。”我是真生气了。空车配货的车，那家公司不会咋样 , 显然刘敬军是给吓懵了，人家说啥是啥。

    十三万的货款，分文没收回。几天后刘敬军灰头土脸回到单位，逢人便说河南人如何如何歹毒。作为惩罚，单位决定扣他一年奖金，他也认了。

    背地里我问他：“到底咋回事？你跟我说实话。”

    刘敬军瞪着一双浑浊的眼睛斩钉截铁：“还能咋回事，就那么回事呗！他们设套骗我。”

    他不愿意说实情，但瞒不住。没几天货车司机来厂里，索要四千块配货运费。我把他拉到饭店 , 仔细询问。他说：

    “你们这位姓刘的经理玩心老大了呢，到地儿后被人拉去饭店 , 身旁安排上陪酒小姐 , 没一会儿就跟人家动手动脚……我惦记着车 , 急忙忙吃几口饭就出来了 , 人家公司正组织人卸货呢，刘经理却跟小姐上了床。没一会儿警察来了，按嫖娼论处……我好不容易才把车开回来。李科长 , 这次损失可大了去啦，你看着办……”

    一旁的刘敬军大萝卜脸不红不白，臭不要脸！

    这里不妨多说几句，虽然刘敬军在河南被骗得啥都不像 , 但我真得为河南人说句话。通过那些年的了解，想想当初浙江有啥呢？好多地方比如温州，资本的原始积累即第一桶金 , 也都是胡乱骗来的 , 有了实力以后才开始假惺惺打假 , 河南是重灾区 , 可被外省人骗苦了……坊间流行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