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在的那家化工厂,产品非常紧俏 , 全国各地的客户每天络绎不绝 , 效益好的不得了。
上海金山的赵经理是常客 , 每月至少要飞来一趟。他这人做生意很爽快 , 从来不磨叽,来了以后将汇票往财务一交,然后放心地由我们操作 , 剩下的时间也任由我们安排。
他喜欢喝酒,最爱喝红酒。喝红酒是我的强项 , 也不知何故,我对红酒天生没有反应,跟喝饮料差不多。那天晚上 , 安排赵经理一同去吃海鲜 , 桌上气氛很好 , 拼起红酒来 , 他喝一杯我喝三杯,就这样到最后还是赵经理败下阵来,去卫生间吐了好几次 , 我却像啥都没喝一样。
出了饭店,我心想赵经理也算是我们的老客户了,安排去带有特殊服务的洗浴中心醒醒酒 , 理所应该。于是我们就去了朋友开的那家顶级洗浴中心。洗过澡后安排一位小姐 , 说是帮他按摩一下 , 进包间后具体做什么,那就不是我操心的事儿了,我负责结算即可。
因为这件事,第二天我被老大臭训了一顿。
老大是于厂长 , 工厂一把手 , 平时我称之为大哥。通过半年多的观察 , 他对我的工作能力很认可 , 我俩大有相见恨晚的意味 , 交往甚密。所谓的甚密你懂的,那时贪污个千八百万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 但我不贪 , 大哥贪不贪的我也不会告诉你 , 谁都不告诉。
那段时间招待费——吃喝嫖赌的费用太大 , 我手头有些紧,就写了个条子,列举近期都招待过哪些客户花费多少 , 再写上两万元的笼统数字,到老大那儿签字后,就可去财务小金库拿钱。
大哥皱着眉头把纸条看了一遍,然后问我:“昨晚跟赵经理去哪儿吃的饭?”
“海鲜码头,没点啥菜,主要是喝的红酒贵了些,三千多。”我说。
“后来呢?”大哥依旧皱着眉头问。
“后来赵经理吐了,领他去了顶级洗浴,没花几个钱,七百多块吧。”
大哥“啪”地一下将纸条拍在桌子上,抬头怒视着我:“伟强你怎么回事儿啊你?”
这还是大哥头次跟我发火 , 我心里不免有些紧张,说话有些不利索:“咋啦大哥,贵……贵了?”
“贵个屁!”大哥说 , “伟强你能不能有点样子啊 , 大小不计你还是供销科长呢 , 怎么总把自己跟刘敬军那伙人划等号,就不能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份?”
我傻乎乎瞧着大哥 , 一脸懵逼的表情。
“还没明白?”大哥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刘敬军总去那些小歌舞厅 , 还有脏兮兮的洗浴中心,他妈的那都是啥呀 , 是炮房你知道不?下三滥才会去的地方。像内蒙的杨厂长那些小县城来的客户,领去也就罢了,你是供销科长 , 是厂里的门面 , 把大上海来的赵经理领到那种场所,是在给厂里丢脸你知道不?……”
大哥一边训斥我一边拿出笔 , 在我的纸条上划掉两万的金额 , 改写成四万,签好名后扔给我:“去财务拿上钱,晚上陪我一起接待赵经理。”
我被大哥说得脸颊发热,赶紧屁颠屁颠跑去财务科……
晚上 , 厂长书记加上我,去宾馆接赵经理。我们那个化工厂由于级别不够,只有一辆桑塔纳轿车 , 拿不出手。有个姓董的老板跟我们有业务往来 , 他开一辆一百三十多万的宝马 , 就用他的车。接上赵经理后我们先去吃饭。
那家饭店很偏僻,来之前大哥早就打过招呼了,到达时菜肴已经备好,绝对的丰盛。丰盛这个词还不够准 , 得用豪华。
……怎么形容呢?别的菜不提 , 单说一道菜就够了:酱炖丹顶鹤。我所在的城市 , 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