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阵突然升起的旋风没有丝毫征兆,来势汹汹的卷起后 , 朝着营子方向席卷而去 , 最后在村口土地庙前莫名其妙的消散了。
王瘸子皱着眉头 , 提醒小伙子们赶紧把坑子打出来 , 这功夫劲儿,他要是都胆怯了,其他人还不得吓个半死。
这边打着坑 , 我爸跟王瘸子下山,刚进营子头 , 远远听见傻柱子家嚎丧的声音。
灵棚已经搭好了,棺材刚上黑漆还没干。
此时已是傍晚十分,村长魏和平借了很多桌椅板凳、锅碗瓢盆 , 准备开饭。
王瘸子进院后 , 村长魏和平就跑了过来。
“老王,你快来看!”
几人来到厢房后厦一看 , 尸体被搭在一扇门板上 , 殷红的鲜血已经渗透苫单,滴滴答答的淌下来,旁边地面都染成了红色 , 血腥味弥漫开来,让人作呕。
王瘸子打了个寒颤,连忙说:“这不行 , 赶紧入殓 , 准备送浆水。”
魏和平为难的说:“棺材还没……”
王瘸子骂道:“听你的我就不管了!还站着干你娘了个纂,赶紧叫人搭把手!”
我爸说:“他大爷 , 我倒是有个笨法,化工厂不是有冰块吗,用塑料布装上冰块 , 把尸体裹起来冻上。”
王瘸子一寻思,还真是个法,就让我爸套上马车,去乡化工厂拉冰。
我爸走后,魏和平找了几个胆壮的老爷们儿 , 大家到后厦一看,那尸体跟血葫芦似的 , 太渗的慌了 , 谁都不敢上手。
魏和平实在没法了 , 拿出村长的威信和大家商量,说入完小殓后,每人发十块钱 , 可还是没人动弹 , 气得他跺脚骂街。
最后傻柱子急眼了,跪在地上给众人磕了几个响头,大家只能是硬着头皮上,用塑料布把尸体扎上一层,然后让人去拿装老衣裳。
装老衣裳也就是寿衣,无论冬夏,都是棉袄棉裤,一般都是黑蓝颜色,不能有兜、扣子和领子 , 鞋是千层底布鞋,穿戴顺序先下后上。
这边穿衣裳 , 那边已经把棺材里铺好被褥 , 死人的被褥缝制时 , 针线要成双 , 而且不能缝横线,枕头里填充荞麦皮和黄土。
王瘸子走进灵棚,拿出七枚大钱按照北斗七星的序列摆在被褥上。
众人从院里抬出尸体装棺入殓,
这时 , 我爸也从乡上回来了,用塑料布把棺材包好 , 外面放冰块冷冻,主要目的不是怕腐烂,而是止血。
立梅死得太突然 , 种种惨相之下 , 必出冤魂。王瘸子深知其中的诡异 , 一切规矩从简 , 摆上供桌和倒头饭,点上长明灯和香,示意大家没事了 , 明天一早就出殡,留下两个人烧纸守灵。
接下来就是送浆水,意思是向当地土地庙报告死亡消息 , 相当于注销阳间户籍。
准备一个大壶 , 放三勺水 , 一勺米,马灯一盏,八仙桌一张 , 扁担一根,凳子一个,香一炷,纸三扎。
王瘸子在前面拎壶掌灯,后边按照大小辈披麻戴孝 , 来到村头小庙前左转三圈右转三圈,把浆水饭洒在庙前 , 灯放在庙门上 , 纸钱和香烧掉。由立梅最亲近的人手持扁担站在凳子上 , 朝着西南方向连喊三声:“立梅啊,上西南瑶池大路!”
偏偏这时候,众人头顶传来“嘎巴!”一声巨响,吓得众人连哭都忘了 , 怔怔的站在原地 , 你看看我,我瞅瞅你,都不敢动弹了,精神高度集中。
紧跟着,一阵若有若无的哭泣从村子里幽幽传来,大家纷纷竖起耳朵再一听,那仿佛承受巨大痛苦的呻吟之声,又飘忽不定,听不出来是真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