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论是非对错,怕只有长不大的孩子才要屡屡纠结于善恶分明,于是陈子瑜突然发现自己幼稚得可笑。
他感觉自己是恨他们的,无论是那个时候的不告而别还是现在忽然留下一个孩子让他照顾——首先他不会带小孩好伐?!
再者说来,小孩子嘛,小时候到底还是渴望能有陪伴他的人的。简简单单的失踪一走了之,换了谁都会有些恨吗?
手术室的红灯亮了起来,孩子紧紧抓着他的衣角,怯生生探出一只眼睛。
医生摘下手套,望望走廊各位,“哪位是家属?”
陈子瑜没吭声,后面那个jg chá推推他疑惑道:“你总不会跟这夫妻没什么关系吧?认识也行啊?”
“我。”他沉默好久,仿佛预料到什么,淡淡道,“要我进去吗?”
医生大概有点疑惑他的态度,但是还是公式化地点点头:“你进去看看他吧,我们尽力了。”
“哥哥爸爸怎么了啊?”
走进去的时候手术室的灯已经灭了,男人的脸已经看不出来饱经沧桑,只是异常的苍白,眼睛也能稍稍睁开,眼神清明。
男人第一句话:“我知道你是谁了。”
“您还记得我。”其实他都忘记他们的长相了,只是还有个模模糊糊的印象。
他笑了起来:“在四川躲了这么多年,好歹有了个结果”他伸出左手去抓他的手,陈子瑜这才发觉好像他的右手始终没动过。
“到底年纪大了,就怀旧,道上的事呢也不太想管了,就是楠楠还小不太放心秀兰,”他忽然喊妻子的名字,“你说的对,他是个好孩子只是当年我有私心,想着这孩子根骨好以后也可以承着这人情担道上的事儿”
男人哽住,声音小下去,眼睛浑浊了:“楠楠还小啊往后谁照顾他呢?”
急促的呼吸平缓下来,最后他慢慢放开了手,唇间最后溢出一声叹息,陈子瑜惊觉般用力抓住他的手,却又感觉有什么东西悄悄流失了。
太平间的门在眼前打开然后合拢,冰凉的空气蔓延开来随着他的呼吸起起落落。
“命格异象,众星皆乱其位原星出西方,寓凶,大凶——”
“踽踽独行孑然而已”
命运好像不太公平。
你说这世界上对他好的统共就那几个,一双手早就能数尽了。上帝又该多么无聊,无聊到把这些人一个个带走呢?
不还有一个他还能做点什么
“哥哥哥哥?爸爸在哪里啊?”男孩摇着他的手臂一直问,嚷了好久又不见他回应,于是瘪瘪嘴坐在了地上。陈子瑜回过神来的时候全身冰凉,腿根都有些发麻眼前重了影。缓了一阵,他发现男孩手里一直抱着一只盒子,他斜斜靠着走廊椅子睡着了,肥嘟嘟的小脸微微鼓着。
天气这么冷他把男孩抱到椅子上拿外套给披着,起身去了旁边的房间——有个jg chá站在那里跟医生说着什么,见他走进来,从抽屉里拿出一封信递给陈子瑜:“这是换衣服的时候搜到的,里面也没什么特殊内容,就当遗物给你吧。”
果然是没什么特殊内容的,陈子瑜拆开看了一眼,纸上就一篇歌词,内容自然也不奇怪,怪不得警局没收走当调查资料用,他眼神一闪,忽然瞥见信封粘贴的地方有黑影,手一摸也稍微多出来一块的感觉,于是不动声色地放着收好,“多谢。”
jg chá拍了拍他肩膀,看他一脸漠然,只以为是伤心过度了,就安慰着:“人死不能复生,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