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十八岁,在此之前,她喂他,照顾他,甚至让出自己睡寝之处、这全没什么不好,但,如果他醒转过来,一切便不好了!
她觉得自己与他孤男寡女相处帐,有一种不雅的瓜葛,她是“公主”也,这是她很不甘心,很不情愿的!
点灯时分
杨士麟苏醒过来,嘴里正吸吮着带有酸味的液体,他按捺不住心下的好奇,拂开遮眼的湿布!
睁目一瞧,一张明丽而姣美的脸庞,近在眼前!
只见她眉分两道春山,眼注一泓秋水,朱唇皓齿,肤光胜雪,不似在塞外生长的女儿!
香雾云鬓上,戴一顶银狐软皮帽,一条毛茸茸的帽尾,拖到香肩,像是松鼠尾巴,又像是条大辫子!
身上穿一件直襟对开黑韶大氅,臃肿不堪,身段隐若在内,皮袄的银钮并没扣上,露出雪白的腰带,和一把色泽斑烂的玉尺柄端来!
胸前颈下挂着三四串珍珠宝石颈链,像是串串念珠!星光闪闪!
少女一见杨士麟拨开遮布,候地起身,燃昏灯光,穹庐里顿时yīn暗了许多,她回身嗔道:
“你这人怎么摘的,眼睛真的不想要了?敢情身体快好了,连马rǔ也不喝了,可是,昨天还拼命地喝,梦里又……”
话说了一半,又自打住,少女暗自忖道:
“姑娘,人家“芸姊”“兰妹呀”地乱叫,干你底事?”
杨士麟知道省掉的是什么话,深觉难以为情,呐呐未置一词,俊目四下打量他迫不及待的要认识这新环境!
帐幕的皮壁,为晚风一吹,一鼓一缩的像是兽类的肚皮,地上细沙轻软,在半明的灯下,其色如毯!
自己是躺在毛毯上,身上盖着骆驼毛毯,跟偎在炉侧一样暖和,双手伸出毯外,凉沁沁的有如浸在冷水里!
最后,他把目光停在少女的娇容上,心忖:
“就是这样一个人吗?侍候了自己这么多时日,有多少次我在睡梦中感到她的来去哟”
少女怫然不悦,一半是他胆敢无礼冒犯,竟公然平视,一半为了掩饰没有来由的羞意,娇嗔道:
“瞧这瞧那,马rǔ再不喝完,我可要提走!”
蓦然
幕帏半掀,寒气袭人,昂藏七尺的银须老者,踱了进来!
少女看清是老爹驾到,失色娇呼道:
“爹,你身体要紧,怎么就走过来了?”
话说得急如振玲,不再是“汉语”,而是他们自己的语言,但同样的好听!
老者不知杨士麟是醒着的,言道:
“华儿,你怎么自言自语?天天听你左一句那个汉人,右一句那个汉人,害得为父的忍不住想看看这个汉人!”
说话至此,自然闻到一股苦有若无的清香,轻“咦”了一声,又道:
“怪了,华儿,你擦了香粉?”
小女大急娇羞,玉容披霞吐丹,急道:
“爹!人家醒着呢,听你乱说乱说的,女儿那有……”
老者“喔”了声,缓步走近,觉得香味益盛,不禁深深一嗅,说也奇怪,精神竟为之一振,再向杨士麟打量,心下暗暗赞道:
“百练纯钢,经火不损,千锤真金,守质不移!此子白日与我同车而眠,抵足相聚,我病势减轻,难道与他有关吗?”
杨士麟强自撑坐起来,拱手为礼说道:
“下走承蒙搭救,思同再造,还未请教恩人姓名?”
老者沉吟有倾,拂髯言道:
“老汉乃是耶律大石,这是少女耶律芝华。”
耶律大石乃辽国宗室,大名鼎鼎,文治武功,皆名重当代!
宋、辽构兵,形成世仇,战伐时见,杨士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