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志伟进村的时候,天光已经大亮了,我敲开三表哥家的大门,来开门的表嫂被我们吓了一跳,说虎子你这是打哪儿来,怎么弄成这副样子?
我胡乱编了个瞎话搪塞过去,和志伟匆忙进了屋子就找吃的,把三哥家的厨房和冰箱扒拉了个底儿掉。
志伟一边攥着一根香肠往嘴里塞,一边含含混混问我:“你说那唐秃子的人会不会追到这儿来?”
我嚼着一块火腿说:“谅他们也不敢,我三哥在这附近是一响当当的人物,没人敢惹他。再说我们这村子就两个姓氏,村子里的人大都沾亲带故的很抱团儿,要有生人敢在这闹事儿,管叫他站着进来,躺着出去。”
我这样说是有底气的,就像县志上说的,此地“古乃楚之北鄙,民风尚武。”就是说在历史上这里是楚国的北部边境,山民大都是屯边将士的后裔,千百年来,接续着战国的余烈,民风剽悍。再加上三表哥财大气粗,用钞票哄得乡干部和派出所的人跟一家人一样,就算唐秃子的手下查到我们的下落,也不敢进村子动粗。
志伟听了这话,点了点大脑袋,放下心来。
吃饱喝足了,两人又洗了个热水澡,被热水一冲,那个困啊,洗着洗着差点睡着了,两人也不等头发干透,上了楼倒头就睡,一直到下午才从床上爬起来。一看旁边的衣服,俩人一下傻了眼。
爬了一夜的山,我和志伟的衣服都被荆棘给挂烂了,尤其在那条石槽里坐滑梯,裤子差不多被磨穿了,都快露了蛋了。
没办法,我把三表嫂喊上楼来,让她找出三哥的几件衣服让我们俩先换上。
我穿着绷在身上的夹克走到镜子前照了照,见下摆都乍了起来,猛一看像条超短裙,别提多别扭。再一看志伟,两条裤腿吊在膝盖下面,像条加长版的大裤衩子,露着小腿上浓密的腿毛,弄得跟一小丑似的,看得三表嫂在一旁捂着嘴直笑。
我一看不是事儿,饭也没吃就拉着志伟开着三表哥停在大门外的车奔了县城,到了县城先找了家服装店买了两套衣服换上,又信马由缰在县城里到处逛了逛,县城很小,不到半小时就转了一圈儿。
这时候肚子里开始咕噜咕噜叫了,猛抬头见街边有家面馆儿,人要是饿极了,连脚都认道,脚尖一拐便走了进去。我冲站在面案后边的一个汉子道:“老板,有什么面不拘好歹给下上两碗,”
店主答应一声,揪起一个面团一边在案板上忙活,一边抬头看了我一眼道:“五块钱一碗,我们店里的规矩,先交钱。”
我掏出十块钱递给他。心说这规矩透着别扭,好像我们会赖账似的,妈的把老子当什么人了?想到这儿,扭头看了一眼正伸着大脑袋东张西望的志伟,身上穿着笔挺的衣裤,鞋上却沾满黄泥,不伦不类地,猛一看还真不像什么好人。
正有些郁闷,忽见布帘一挑,从里间走出一老头子来,大概是店主的老子,见来了生意,扯过抹布来擦了擦我们旁边的桌子,又拿起一只凳子递过来:“听口音两位是从远道来的吧?小伙子,快坐到杌子上先歇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