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体内真气剧增,身形强悍,双眼早已夜能视物,此时坐在山上,将齐军帐内一览无遗,甚至孙膑面上表情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十年过去,孙膑也逐渐步入壮年,然而面皮却仍旧白净的好似刚剥出来的嫩鸡蛋,耳畔贴着几缕黑发,儒雅俊秀。
孙膑双目幽暗如潭,此时正微微垂着,不知在想些什么,手指似有若无的在轮椅上敲击着。可能是用脑过多的缘故,孙膑两鬓乌发中竟隐隐添了几根银丝,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明显。
施勋看了看孙膑垂下的小腿,视线缓缓上移,又在那含着淡淡倦意的眉宇间停驻下来,心中禁不住的一酸。
口中吩咐的话语微微一顿,孙膑似有所觉,旋即扭头向着山上看去,然而除了枯枝树影与远处重峦叠嶂的山峰之外,却是不见丝毫活物。
双目茫然地打量了片刻,孙膑的视线若有若无的在不远处的山头停滞了一下,便又扭回继续刚刚的吩咐。
“这小子,警惕性真高。”微抿着唇,施勋见孙膑移开了视线,便悄悄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草屑,飞速钻进了下方灌木中,找了棵结实点的树木打断靠在树干上休憩一会儿。
齐军只在林中待了一晚而已,第二日清晨便收拾营帐集结兵马,留下了一地凌乱的物件,顺着山道快速行了施勋的视线。
暗道这齐军简直是太能毁坏环境了,施勋见兵队都走远之后,这才走至齐军扎营的林地中埋头勘察了起来。
齐军走后不光留下了一堆燃尽的篝火与扎营的杂物木屑,这地上大多数的东西竟然是锅灶兵戈一类。
眼前闪过昨日孙膑夜晚吩咐兵士的情形,施勋起身看着这地上仿佛在慌乱中被丢弃的东西,不由得赞叹不已。
说孙膑智多近妖都是埋没他了,这家伙用十年的时间已将鬼谷兵法完全参透,居然定下了如此计谋。
先用虚兵探之,在两军正式交锋前留下个兵力衰弱,不堪一击的印象,之后在定下这减灶诱敌之计,让魏军以为在其追击之下,齐军已军心涣散兵士大批逃亡,这样一来,魏军定会派轻骑乘胜追击,孙膑便可将其引至马陵谷口,趁机设伏。
这计谋看似简单,实则非常考验将领的作战经验,若是河洛领兵铁定不会上当,关键是,这次魏国还派出了太子申来担任主将。
这太子申常年教养于宫中未曾参与过大战,必然看不出齐军此计,只想着立下功劳,而河洛此行的目的却恰巧是为了激发此战,出声提醒更是不可能。
这一战,还不知又要死多少人。
眉头微皱,施勋心下惆怅,正准备将地上的锅灶收一收,好让魏军别那么快落入陷阱,就在此时,施勋耳尖微微一动,下意识的转身离开山道,藏于了林中树上。
辘辘滚轮声由远及近,孙膑神情带着掩饰不住的急切,待行至林中后双眸快速顺着山道扫视了一圈,缓缓来到了刚刚施勋停留过的地方。
那处的地方的锅灶明显带着被人翻动过的痕迹,旁边隐约还能看到几处匆忙抹去的脚印,唇瓣紧抿,孙膑眼眸微沉,不自觉地捏紧了袖口。
“师兄。”
目光如炬,死死盯着林中,孙膑声音抬高,“师兄!”
林中万籁俱寂,飞鸟脱林而起,由空中盘旋数息,悠然向山巅划去。
那一声似乎太过高昂,孙膑已袖遮口,咳了数声之后才缓缓平复下来,双目茫然的看向四周。
他能肯定,师兄一定在某处躲着,却是不愿意出来见他,他昨晚就发现了,有人在看他,那目光虽强烈却不含丝毫敌意,反而带着淡淡的温和,一如鬼谷之时,师兄对他的温声训诫。
但是师兄不愿意出来见他,抿了抿唇,孙膑想道,没关系,他在这里等着就好。
孙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