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灯照的河山万,万千星海入怀间。故人何时归来看,与汝比肩小楼前。风满呼啸怀袖去,长篙一点荡江海。
轻舟破月山川过,仰望星汉对樽难。祭洒功业千秋卷,长夜迢迢银河汉。唯待来年落雪时,孤身且把前尘踏。
昼夜流转几多年,轩榭庭前歌舞歇。岂愁前路漫踽踽,天地伴我好梦眠。
——题记
画舫夜游,有美在侧。犹抱琵琶半遮面,纤纤玉手开弹《河山记》右手弹、挑、滚、分、勾、抹、摭、扣、拂、扫,轮、双挽,半轮。左手,揉、吟、推、注、绰、捺、打、虚按、绞弦、泛音。
于剖那间,美人展示了繁复的琵琶指法。华美而大气,磅礴而秀丽。却让他忆起故人,故人一字探月,卷腰如花,勾转如弯弓,反转舞胡旋。
明明只是一琴曲,一舞动。怎会那么像呢?也只是像而已。一坐之间已经是一夜一昼过去。他跟着她回了楚馆,下了画舫。
然后他就坐在她的闺房窗前,让她继续弹奏曲子。他则是看也不多看她一眼,就盯着窗外。
“公子,你在看什么呢?”美人看到对面之人心不在焉,不由得停了琵琶。眼前公子,风度翩翩,人物风流,已经在楚馆停留了好几天。
他自称是云中君,让人称呼他云公子。一连几天,都点了楚馆清倌,只卖艺不卖身的秋十娘献艺。
她的本名并非此个,称呼如此是因为她仰慕杜十娘和杜秋娘。“公子喜欢十娘的曲子么?”秋十娘放下琵琶问。
云中君看了一眼那直颈红漆彩绘敦煌飞天的琵琶,沉默了片刻低低的“嗯”了一声。秋十娘还想说些什么,却见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果然,又是那个时辰。从秋十娘的绣楼望下去就是城外的一片农家村庄,更远的地方是烟波浩渺的湖水。
一个男子,博冠广袖衣带当风,虽然看不清容貌却也可揣度是个好风姿的。只是落日镕金,彩云漫天的时候,他手里却提着一盏灯。
云中君又移回视线,院中的那株老樱此时镀上了一层微微泛红的金光,似有幼小花瓣在风中缓缓飘落。
在近看,桌上的博山炉淡淡的吐出瑞脑香,不绝如缕。“来了。”云中君看着那人,嘟囔了一句。
秋十娘也看到了越走越近的人,十分奇怪这位云公子似乎就是在等他的?“那个白天也提着一盏大红色珠箔灯的怪人,有什么好看的。”
秋十娘已经见怪不怪了,那个提着灯的怪人每隔一段时间都会经过她的楚馆之前。据说是个疯子,还是个瞎子怕别人撞到他。
“……”云中君没有理会秋十娘的评价,这些是他自然知道的。所以他特意等在这里,就是要等那个提灯而来的怪人。
“云公子——”秋十娘还想说些什么,云中君却丟给她一些珍珠,然后踏着窗棂就飞了出去。
秋十娘看呆了:感情这是个会凌波微步,轻功如燕飞的武林高手啊。
故人还人间,春秋转经年。云中君知道,时辰到了。他云中君走到那人面前,第一句话问的是:
“你可将心愿完结?如今归路到了,无人共比肩。你提灯照万载河山,跋涉山海。也亲见过多少悲欢。可想清楚了,执念?”
“她是真的不在了,我已经看遍这山川,提灯照亮很多人的尘世路。而今没有遗憾了,我跟你走。”他对云中君点头。
大约是十七年前,红枣逝去。独余他存世间,把风物独看
倚阑干,看暮色渐沉又星月。
他在提灯盏,登山岳之巅时,看万千灯火如星海。忍不住醉里又忆,他和她一起振臂夜袭,撕破这乱世腐朽。
可是后来呢?一想起来,他就头痛。虽然喃喃诵过,几番经卷。可是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