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穆遇一脸的心事,严肃万般,众人断不敢再出声,只艰难地捱着时间。待到东方即将破晓,国色天香楼已整理地差不多,血迹皆已冲刷干净,尸首也都趁着夜色运往了义庄。
“这些姑娘们,该如何处理?”白荫指了指那些不再争奇斗艳的青楼女子,死尸的惨白正透过她们脸上浓重的妆向外散发。
穆遇站起身来,从每个姑娘的头上取下一枝簪子,等她将簪子收入锦囊,这才说道:“国色天香楼已无用处,烧了吧。”
“烧了?”白荫大惊,“不将她们安葬?”
“尘归尘,土归土。”穆遇低声呢喃,满眼望不穿的绝望,“就让她们烟消云散吧。烧了今世的肮脏,但愿来世都能投个好人家。白大哥,咱们都有东西在楼上,整理一下,大家离开此地吧。”
白荫应了一声,双双上了楼去,又各自取了包裹出来,再见穆遇时,她手上提了一柄剑,十步之内即可感知剑鞘内寒气大盛。
穆遇有意无意地将剑晃过莫言的眼前,站定在门口,道:“各位刘家剑堡的兄弟,我这里有些银两,各人取了些散去吧。”
剑堡的人三三两两上前来,从她手里拿了银子纷纷离去,不多时,整个国色天香楼便只剩下穆遇等人。
穆遇从厨房拿来油,淋在地上,然后将屋内四壁的纱帘点上,火势迅速地蔓延开去,四人立即离开了国色天香楼,站在远处无声的观望。
熊熊的大火燃烧了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街上的百姓顿时骚动起来,纷纷赶来灭火,哪知国色天香楼当初建起时用多了木材,火势难以掌控,所幸未有屋宅与之比邻,故而国色天香楼虽烧成了灰烬,附近的百姓却毫无损伤。
“一切都烧成灰烬了。”穆遇紧紧地握着手中的锦囊,似乎握着那些已经逝去的容颜。回头望去,小眉紧贴在莫言的身边,眼中的神情似怒又似嗔,在火光的明灭中看不真切。
白荫走上前来,轻扶上穆遇的肩头问道:“下一步,我们该去哪?”
“我只知道那个人找过刘金鹏,可是现在,刘家的人全死了。都是我不好,没有思量周全,只图一时之快,现在断了唯一的线索。”穆遇满脸的自责,开始懊恼自己控制不住心绪。
“没有关系,他还会出现的。”莫言走上前来安慰她,却依旧远远地站着,生分的很。
“我知道。”穆遇勉强一笑,捧起手中的锦囊道:“我想,先去把这个葬了。那些姑娘是因为我才死的,我想给她们立个坟冢。”
“好,我们都陪着你。”白荫握住她的手,宽大的掌心盖住了一片冰凉。
☆、〈三十九〉立百花冢
汩汩的溪流从青葱的草地旁经过,湿润着每一寸饥渴的土地。大片的彼岸花开得明艳灿烂,铺满了整个山坡。喧嚣艳丽的花抵挡不住死寂的寒意,当空的烈日发散着惨白的光芒,冰冷地在山野里蜿蜒。
一座新坟孤零零地座落在山坳里,无声地在日光下抽泣。
一叠纸钱被抛上半空,又纷纷扬扬地飘落,随即又是一叠,又是一叠。
白色的纸幡在风中飞扬,忽左忽右,定不下最终的方向。
黑色的石碑竖立在坟前,“百花冢”三个字深刻在碑身之上,一笔一划,刻进坟前祭拜的人心里去。
“若不是我,你们现在正跟恩客缠绵;若不是我,你们现在正欢笑连连;若不是我……若不是我,至少,你们现在还活在世上。”穆遇将杯中酒缓缓地倒在地上,无声地念着心里的歉意,面前的坟冢里躺着那只锦囊,那只装有姑娘们簪子的锦囊。簪子上缠绕着她们的血与灵,此刻躺在黑暗的地底,逃不出生天。
“对不起,我原本只是想要找一个人,我原本以为,青楼是最容易找出黑色十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