份是什么,在皇上身边,成了御夫君,被人尊称一声郎官,他的命运已经改变。
这孩子一定是许久没睡好,均懿听着再次响起的微微鼾声,却心里一片安宁。
门窗尽开,仍是一股湿气弥漫,手中公文泛着受了潮的微凉。
均懿轻轻叹了口气。
她是听了公孙二字,才起了这门心思。
午后在内廷局看到这个孩子,竟似全无心机,又有一股天真烂漫的样子。是她多心,她觉得莫不是这两年冷着裕杰,公孙家就挑了另一种类型的给她换换口味?
若论亲情,外祖家倒是一直疼她,比母皇还舍不得她受委屈。
公孙太后从前做皇后的时候,虽常常训诫她,但也不过是口中念叨罢了,从没说过什么重话。她也不会相信公孙裕杰那种深得人心的照顾是自己悟出来的,定是太后耳提面命、事无巨细地嘱咐过侄儿千百遍,生怕女儿公务忙了、身体乏了、身边人不贴心了,全是为女儿好的打算。
她十岁之前,父后严厉,教她上进,为她讲各家利弊之事,与母皇论政之时,天家妻夫里应外合之道对女儿毫无藏私。
她十几岁时身子虚弱,父后也跟着日见憔悴,讲话口气也多有和软,竟是对她娇宠得多了。虽在她不发病时也曾有些小冲突,但事后父女并无芥蒂,倒是父后常常率先松口,像是补救幼年训教之严,反拿些可口的膳食和精致的玩器哄她。
现今她早无xìng命之忧,父后见她冷落裕杰,也不甚关注之。昭阳宫从炙手可热变得门可罗雀,后宫中都说公孙太后与德太贵君都是心冷的,撇下本家侄儿不去偏疼。她自小觉得父后尽心养她是为了公孙家的荣光,但现今想想,这么卓绝的公孙三郎,在父后眼里,远比不上他的女儿一笑。
而她在朝堂之上孤立无援之时,想到外祖家的助力,才会明白公孙氏频出皇后的原因。
这家人虽骄傲外露,多有跋扈之名,却实在是一腔碧血,事君尽忠。若不是公孙太后带着公孙家坚定地守护住云皇的金椅,现今椅上便坐的是善王流霜了。公孙裕杰也是那么精彩的人物,被当做未来皇后之选入宫来,却因她顽疾不愈,甘心日复一日萦绕灶台,未听得一声后悔。
可是裕杰开心地盘算她登基之后的事,着实碰到她底线。
那时她觉得公孙家不过是要把持权力,竟把一个潇洒少年教得如此骄狂,敢在皇储床榻之侧指点江山。难道她公孙家以为后宫青鸾印稳稳在握,一个天子除了她公孙家就没有别家可用了么?
但是从她涉政渐深,她才知真的无人可用。
这百年来,要说维护江山稳妥,只有靠四家开国英勋和陈家自己。其中又有权家退避、雁家凋零,力已不逮。
权灵竹是个理想的辅政郎官,可谈天下,权家同辈之中属他见识最远。但他绝非一个做郎官的材料,居于内宫如鱼困浅滩,不得施展鸿才,在承宠事上也并不热衷。均懿常常想,这男子若是女儿,放在朝堂之上该有多好的助力,重振权家指日可待啊。
方家新送进宫那位郎官方琦,也是个随遇而安的,虽无裕杰、灵竹这样的才干,但处事严正,公私分明,颇有贵气。只是此时若把方琦提起来,方家征战在外的女人们军心动摇怎么办?方家一向不喜欢将自己定在外戚的位置上,提起方琦像是挟持人质一样,倒不如直接赏下劳军的物资来得直爽。
而裕杰……竟然从没有回头过。
哪怕均懿有意用冷落折磨,他也未曾问过任何原因;遭到公孙皇后冷落,他也未曾辩解;均懿甚至在他轮值侍寝之时有为难,他也默默承受,从未求恳放过。
均懿自幼尊贵,连她父后也是跟她服软,哪有经历过这些?不知拿他怎么办,又不可能像她父后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