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们教一些为君之道,可那都是些空话啊,什么敬重婆婆敬重妻主晨昏请安,他们自己都做不到,却来对着他背一遍书了事。
父亲他们从不为他经营名声,由着他胡闹。等他闯了祸出来就对别人说:“他只是个孩子。”
可是那样是不对的啊。
所以那次儿时相逢,在潍河边亭子里,雪瑶训教他,他一直放在心上。
他想了好久,越想越觉得伤心,不知道如何面对雪瑶的时候,她却突然回来。他还没想好要从何说起,着急又惭愧,直往被子下面钻,刚开口就闷闷地掉下泪来:“家主,我知道错了。可我……我不是故意的。”
雪瑶听了这没头没脑的话,反而明白。
父亲已经换掉了这里伺候的仆从,还添了两个护卫,和两位悦王侧君是一样的规格。想必他今天受了很大的委屈,大到悦王侍君也看不下去,出手清理,还把他纳进了“自己人”的范围护着,才能安心。
想必父亲已经对小院中事务有了数,雪瑶不必过多关注,只是为着雨泽病中难过,温言安慰了许久。
春风拂动,朱雀禁宫飞檐之下的悬铃轻响。
昭阳宫临华殿,蒙训郎官公孙裕杰少见地有些尴尬,打量着对面站的人玉昌郡主陈逸飞。
在京城,儿郎扬名容易,但盛名之下其实难副,守住名声却难。其中公孙三郎是一代佳话,但玉昌郡主也是后起之秀。
两人都有颇多头衔,也有颇多互相顾忌,是以逸飞入宫多时,也有尽量避免牵扯,裕杰心中了然,也只是在暗处留意,从未这样相见过。
逸飞眼看裕杰,确实是一位非常俊俏的郎官。自己平时也自恃相貌端和,待要跟面前这一位相比,简直是自不量力。再兼裕杰年岁稍长,脸侧初现棱角,举手投足之间气质风流,却又似剑未出鞘,寒光乍隐,威不可犯。
裕杰见面前少年相貌端方,长圆脸上五官柔和,眉如远山含翠,与均懿相貌也有几分相似,看得出这是错不了的皇家嫡系,虽正是十六七岁锋锐外露的年纪,却已有超脱年龄的沉稳镇定,丝毫不见拘束,却又举止合宜。
两人互相打量,各自思忖,若论出身,公孙家自然低于皇室,可论宫中差事,郎官又比御医高些,只是两人品级又相同。
倒还是逸飞先笑了笑,道:“我在家时,久仰公孙哥哥品貌不凡。我虽入宫有段时日,但差事在身,总不能走动,今日可补了遗憾了。”
裕杰也释然笑道:“能得郡主如此抬爱,倒让我不好意思。本该早去拜访郡主,却又怕去得唐突冒犯了,今天可要好好留郡主说说话。”
一来一往间,面上一片和乐,宾主尽欢,实则都在心中留意,要看对方意yù何为。
寒暄几句,各自饮了茶,裕杰便使人将香炉拿出,给逸飞看:“郡主,眼下倒有件事要请教,你认得这个么?”
逸飞低头辨认一息间便皱起眉来,脸色yīn晴不定,用手虚推。
拿香炉的宫女急忙退了一步。
逸飞眼光一扫周围,裕杰已会意,只让宫女们退开去。
逸飞这才拿怀疑的眼光扫了裕杰一眼:“郎官……用此物焚香?”语气中有些厌弃之感。
裕杰被这眼神一看,再兼这句问话,更觉不对劲:“并非我所为。只因我也不识,才想找个人来认一认。”
逸飞这才神色稍缓,倒也没必要卖关子:“这是阿芙蓉。”
裕杰在家中承教甚多,常见的yào理却也懂得,随即眉尖松缓。
逸飞明白他的意思:“郎官不以为意,觉得这只是一味平喘安神之yào么?”
裕杰道:“太子若有旧疾发作,yào方之中也常见此物。我记得我母家远房姨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