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经深了,但躺在床上的沈青依旧很清醒,这种感觉有点像枕戈待旦,或许也可以算作一个怀揣着希望这个赃物的小偷吧,心里有期许的明天,又有惴惴不安的此刻。
在这段时间里,她也渐渐熟悉了这里的一些病人,比如三床住的是一个吃错药引起肝功能衰竭的大姐,不过她今天早上转到普通病房了,七床住了一个胰腺炎的患者,他的家人每每看到连一点水都不能喝的他就会感叹“让他少喝酒,就是不听,好像不让喝酒就过不下去似的,喝来喝去,现在让我怎么过呢”,十床住的是一个车祸造成脑干出血被迫剖腹产的叫傅雪的女人,像沈杰这样的特殊罕见的病症的人很多,但更多的是由于生活一些方面的自我放纵而造成的一些棘手的问题,也许正应了那句话“出来混总是要还的”。正如二床的大哥。
如果平常沈青一定会给这个大哥贴上一个不学无术,游手好闲的标签,此刻作为一个从鬼门关上走过的人,沈青更愿意认为他是活的洒脱,生性不羁,因为即使头缠纱布c身插引流管侧手脚被束缚,他依旧坚强的用用另一侧手脚砸床,高喊着一些的话语。时间久了,沈青才发现大哥喊得是“我要抽烟,我要吃榴莲,我要喝甘蔗水”,给人一副生龙活虎,好生快活的样子。
不过但沈青见识到大哥的家人后,有了一种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的感觉,一个自认为什么都懂的母亲,和一个永远都是蘑菇头的傻白甜媳妇。大哥生命中的两个女人演绎了人群中的两种极致,也算是一种命运的造化吧。
这一天,沈青坐在等候室等待探视,大哥的母亲突然凑过来问:“他们说你们在这住了很久了,花了不少钱了吧”“还好,还好”沈青略有些敷衍的答道,实在有点消受不起大妈这突如其来的热情。不过心里也暗想这样的八卦心理和她的形象才更搭。
眼前的这位大妈头发蓬乱,像是被胡乱攥成一把的感觉,一件洗的有点褪色的红色马甲,带着一个洗的有点褪色的防尘口罩,但是口罩永远都遮盖在鼻子下面部位。
而站在一侧她的儿媳妇却是一副呆呆的感觉,蘑菇头的发型和她那种空洞的表情配合起来很和谐。不过对于她,沈青还是很同情,尤其是昨天那一幕,看的沈青多少有些心酸。
一床大哥的最近情况有些超出预期,虽然颅内手术后大哥恢复的很快,引流也没过多久就撤掉了,但是大概一周前大哥的血压又开始上升,医生给出的结论是:颅内手术解决的问题不是大哥高血压的根本原因,或者说颅内出血只是高血压引起的一种表现,深层次的原因还有待检查。
昨天肾内科的会诊结束后他们得到了dá àn。
医生说“现在基本上可以肯定的是病人的高血压是由肾功能损伤引起的,现在来看基本上属于慢性肾炎,最终发展的趋势就是尿毒症,我们确定这样的情况一般需要穿刺取病理,但是片子显示现在病人的肾已经萎缩了,已经基本可以确定是这种情况了,况且取病理反而会造成一些不良的事情。”
“大夫,那有什么办法吗”大妈问道
“现在可以用药,但也就是延缓病情发展,最终的办法要么huàn shèn要么透析”
听到这样的话,大哥的媳妇腿脚一软瘫坐在地上。
良久,大哥的父亲喃喃的说了一句“哎,以为养了他这么多年,老了能靠他照顾了,没想到现在老了还是我照顾他”。
也就在这时候大妈竟然推了一把坐在地上的女人,“你是他媳妇,你拿主意吧”。
女人沉默不语,她猛地抬起头,用还带着泪水的眼睛看了一眼她婆婆。她应该不会想到自己唯唯诺诺小半辈子,这一刻竟然给了她当家作主的权力,而且是这样攸关丈夫生死的问题,这算不算是一种地位的提高?或者更确切是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