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凉如水,银色却尽显清辉。
侍女卓玛取来堆叠在妆台上的木盒最上头的一盒,掀开盒盖,里头尽是精致华美的珠花和玉簪。她信手取来珠花和玉簪,簪插在发髻的适当位置上。然后将她垂在两鬓的一绺秀发轻轻梳理数下,伸手取来两串绿玉耳饰给她戴上。
只见映照在镜中的女子,云鬓雾发,缀著耀眼的珠花、玉簪,眉不画而翠,唇不点而红,一对翦水双瞳水灵有神,而那荡漾在唇边似有若无的笑意,美得能吸引住任何人的目光。如此精心打扮,为的是今夜她要去会会解忧公主,口中的萦儿。
她对着黄镜中的自己深深吸口气,“卓玛,走吧,去昭园,去见见解忧公主。”
羧猊炉里的冰麝龙香袅袅地升着,整个房间中充盈着一种甜甜的味道,外界的寒冷与风雪被隔离在了门窗之外。
尊天楼内,女子的素手拈起月季花瓣,再轻轻抖落,点点灼红漂浮在清水盆上,一如洒落的心。象牙梳子在水中蘸了一蘸,从乌黑浓密的发丝间轻滑而下,柔柔,又细细。
“小姐,匈奴国大公主前来求见。是见还是不见?如果,小姐不…”
冯缭的话被萦儿打断,“不,要来的终究会来。一路风尘仆仆远嫁乌孙国,我不主动去见她已是失礼,而今若是拒诸门外,岂不是无礼。”萦儿表面上波澜不兴,内心却是波涛汹涌,巨浪击岩。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和她“兵戎相见,短兵相交”,事实上,自己一点准备都没有。
阿依娜端详着眼前的可人儿,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她心中暗暗叹道,果然非寻常的庸脂俗粉啊。又转念,赢人先赢阵,自己必须拿出压人气势才行。
佩环声先自人而入,珠帘掀起处,萦儿只见阿依娜秀发如云,肤净如雪,眉目如画,红唇如樱,带了三分俏皮三分妩媚三分优雅和一分柔弱,当真是说不出的容光照人!她的绝美不是自己的婉约之美,亦不是娜赫的娇态之美,而是惊艳四射的美。
“我来,只是想目睹岑辄爱上的人究竟有什么过人之处,”傲慢的语调顿了一顿,“我想到对手竟是这般,我…有点失望。”
“你…”冯缭不愤自家小姐被她如此轻蔑,于出口还击。还未成句就生生被主子打断。
“萦儿何德何能,阿依娜这般看重,真是受宠若惊了。”萦儿四两拨千斤,悄无声息的避开对手的恶意。
“解忧王妃,你清楚乌孙国的邻国又哪些吗?”阿依娜毫不谦让,继续咄咄逼人,针锋相对。
“大宛、康居、大月氏、大夏、安息、身毒、于阗”基本的地理知识自己还是有一知半解的。
“你可知道乌孙国经济来源于何处?”人说中原女子博才多学所传不虚啊。阿依娜暗想。
萦儿微微一笑,“自然是养殖天马,依赖游牧。”
“解忧王妃才学渊博,”阿依娜收起傲视众生的神情,“你一定知道天马如何养殖才能保持其优良品种,而游牧如何望天望风以判断方向?”
“这…”萦儿的娥脸露出难色。说实话,自己真的不知道,毕竟,自小学的是琴棋书画,而非此类男儿应该学的商贸经济方面的知识。
阿依娜不依不饶,继续发难。“众所周知,拜火教乃是乌孙国国教,一年一度的祭天仪式在圣火祠举行,王妃可晓得如何举办,仪式前中后三阶段该准备什么?”
萦儿依然不知如何作答,自己甚至还没亲身经历有怎会知道。
“乌孙国与月氏素来交恶,但你们中原有句话曰和气生财,近年来,乌孙国与月氏建立邦交,王妃清楚月氏国王的喜恶吗?”咄咄逼人的发问。
是啊!接见其他国的国王或大使本是由王妃本分,自己身为王妃怎么可以不知道这些。
螓首低垂,萦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