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是男的还是女的?”独孤昶还没有从震惊中回复过来,他一眨不眨地盯着冷玉,生怕一不留心,冷玉又会凭空消失,或者,眼前的一切根本就是他的错觉!
冷玉迷惘地勾了勾唇角,这样一个不经意的动作,独孤昶却感觉暗夜里无数花儿同时开放,刹那间犹如置身于无穷无尽的芬芳之中:“你是女的,你当然是女的!”他喃喃地说道,天下间有哪一个男人能够绽放出如此自然如此妩媚的微笑。终于明白自己的心神恍惚,终于明白心中萌动的少男情绪,终于明白对冷玉的爱恨交加。此刻,所有的恨意,所有的厌恶,统统化为一种情绪——爱慕!他发誓,再也不会让冷玉有离开他的机会,即使必须从此相互捆绑一世!
冷玉的表情更加迷茫了,男的?女的?她当然是女的,但是她更愿意她是男的!所以,从小,她就一身男装打扮,怎么都不肯恢复女儿身份。连她的师兄元少东,今夜也是第一次见到她的女儿装束。她记得师傅曾经取笑过她:“小玉儿,如果不是师傅了解你的性别,只怕连师傅都以为你是个男的。”
是的,她会用从男人的脸上刮下来的胡髭仔仔细细地黏在她的下巴上,逼真到犹如自己长出来一样;她会鼓起勇气,当着独孤昶的面背转身子,模仿男人的撒尿动作,只是洒落在地的不是尿而是她事先准备好的水;她会绑紧胸口穿上和皮肤颜色极为接近的动物皮纵入湖中洗澡,只需要一瞬间,独孤昶就会看到她扁平的胸部误以为她是个不折不扣的男人……
她多么渴望自己真的是这样一个男人,她多么憎恨自己一生下就是女儿的事实!如果有一种武功,练了可以由女变成男,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苦练再苦练。她不怕吃苦,十岁以前的经历让后来的艰苦都成为了享受。所以不管习武有多么艰难,她都会咬牙忍耐,她需要用武学来洞穿自己的软弱,她需要高深的武功令自己变得强大,永远不用再受欺负,永远不用像她可怜的娘亲一样忍受臭男人的欺负。她厌恶秦淮,厌恶这里肮脏的河水,厌恶这里浮华的歌声,更厌恶这里糜烂的生活。如果能够,她愿意永远地逃离这里,逃离南京城!但是,她又回来了,没有选择地回来了。因为师傅说:“昶儿缺乏母爱,你必须以母性的力量打动他,他就能够浪子回头。”
昶儿?她应该猜得到的啊,独孤昶若不是她师傅的儿子,师傅又怎会费尽心思让她进入独孤王府教导独孤昶整整四年?
她酸涩地压抑着泛滥的泪意,四年前,师傅告诉她,他已经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师娘,准备把师娘救出来。但是,师傅说他没有十足的把握,她自告奋勇地打算同往。但是师傅拒绝了,师傅只是告知她,如果五个时辰他还没有回来,那么她就打开师傅留下的锦囊。她在锦囊里看到了师傅的计划,师傅让她赶去那个巍峨险峻的峭壁陡崖,不是为了救助,而是为了攻击,师傅让她用尽八年所学攻击她的师傅,师傅还指示了她使用什么招数。然后,不惜一切代价进入独孤府,传授独孤昶所有的武功。她疑虑重重,但是师傅的意旨从来都是不能违抗的,除了遵守她别无他法。当长剑刺入师傅的肩胛骨时她犹豫了,师傅是自己纵下悬崖的,临别时那谴责的目光犹如一道枷锁让她动弹不得。她知道,只有完成另一个任务,师傅才会恢复对她的信心。于是,不管独孤昶如何恶劣,她都竭尽所能地教导。独孤昶出师了,她以为师傅会让她回到师傅的身边克尽孝道,可是师傅却告诉她:“小玉儿,你必须回到独孤昶身边!你的教学,只完成了一半。”是的,她只传授了武功,却不曾改变独孤昶可恶的个性。江湖中多了一个隐患,而非侠士。她培养出来的徒弟,和她的师傅简直大相径庭。可是,她真的已经黔驴技穷了,她没有办法可以创造出一个奇迹!
可是,她同样没有办法面对师傅的失望呵!
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