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个巨大的冰库。
他走进去,铁门在身后关闭时发出沉闷的一声。但他已看见另一扇铁门,于是急急走了过去,推开望去,又是一条暗道。难怪在这里如此寒冷,一定是因为这个巨大的冰库。聂波更猜不透聂青在干些什么,于是继续前行。又经过两个冰库,当他推开最后一道铁门时,整个人都惊呆了。
这仍然是一个冰库,已冷到了滴水成冰的程度,而在这个冰库的最中央,却有着一大块形如棺木的冰块。冰块之中,俨然有人。
那是一个美丽的白衣女子,她静静地卧于棺中,长长的睫毛轻合,唇边有一丝淡淡的笑容,似乎正在熟睡,随时都会醒来。聂波心中起了一种怪异的感觉,似乎曾见过这个女子,却又怎么也回忆不起来。他慢慢走过去,想看个清楚。
“你见过她的,不是吗?”聂青的声音忽然在他身后响起,但聂波已不懂得吃惊,他只是仔细地端详那女郎,只听聂青接道:“她叫吴风。”
聂波身子抖了一抖,感到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自己遗忘了,正等着自己去想起,细想又无从捉摸。只见聂青已缓缓走到冰棺之旁,眸中现出奇异的神色,望着棺中的吴风,半晌才道:“奇怪吗?她其实是个女子。吴家结怨太多,传到她这一代,已只剩下她和幼小的弟弟。为了不让弟弟也卷入江湖中无聊的纷争,她决定由自己一个人来承担所有的恩怨。所以她开始以男装出现在江湖之上,却把只有十二岁的弟弟,送到了另一户人家。为了保护她的弟弟,她发誓绝不泄露这个秘密。她做到了,直到最后一刻,她还求我烧毁一切,这样她的秘密就再也不会有人知晓。”
她凄然一笑:“她却没有料到我会这么爱她,我想知道有关她的一切。所以我去了她的木屋,看到了她这么多年来所记的日记,知道了这一切……其实她真傻,在那一刻以前,她根本都还不知道自己的弟弟是否还活着。因为早在八年之前,她的弟弟就因为思念她而离开了那户人家,从此不知所踪……奇怪的是,虽然知道了这一切,我心中却还是喜欢她。”
聂波骇然地望着她,脑中浑浑噩噩,不知自己是在想些什么。
聂青却忽然把目光转向他,淡淡道:“吴家有一招家传绝学,必杀之招,一经使出,无人能挡,叫做‘’。她曾把它传给她的弟弟,他们姐弟的名字,也是因此而来。因此她叫做吴风,而她的弟弟,就叫做吴波。唉……‘’,她明知道如果当时还手,死的未必是她,却终于还是没有还手。太傻了,是不是?”
聂波的身子一阵阵地发冷,一时说不出话来,只能望着冰棺中那女郎的面容。他的头忽然猛烈地疼起来,好像又回到了那一天,他为了早些见到姐姐而慌不择路,一不小心跌下山崖,后脑重重撞在一块大石之上,锥心地疼痛。
他终于记起来了,在经过了这么多事以后,终于能够记起来。他惊骇地望着姐姐的脸,她的双唇还是那么柔软美丽,却再也不能对他说话;她的笑容还淡淡地在她的唇边,却已再不能教他练剑。而造成这一切的不是别人,恰恰就是他自己。
聂波,不,吴波慢慢向后退去,仿佛想逃离面对的这一切,直退到退无可退,后心紧紧地贴着身后的冰块,透心的凉。他这才回想起姐姐临终时那淡淡的笑容,目光中既喜又悲的复杂,而自己当时却蠢得看不出来。
他看见聂青轻轻将脸贴紧冰棺,面上现出一种温柔的神色,心中又是害怕又是难过,可是他已无力阻止。
最后他大笑起来,笑声在巨大的冰库中回响,越来越显得疯狂。
他现在宁愿自己是疯了,疯了就不必再面对这一切。他已经不能再想,只能在大笑声中去淡忘,虽然他早已知道这不可能。
隐约中他似乎又听见了她在梦中的声音:“小波,不到万不得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