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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和二十年,是一个多事之秋。

    这一年秋,安和帝周治的宠妃宓妃流产了,原因是吃了一盅下了毒的银耳莲子汤,因为毒性猛烈,宓妃虽然侥幸保住一命,却再也不能生育了。安和帝非常非常震怒,要知道刻下他已近晚年,膝下只有两子一女,能够再有一个皇子,也是好的。

    安和帝雷霆怒火之下,下令彻查,大理寺霹雳手段,历时短短一个月,最后竟查出真凶乃是以仁德宽厚著称的皇后。

    这个结果大大出人意料,但人证物证俱在,并且在皇后的寝殿里搜出巫蛊之物,不仅仅有诅咒宓妃的小人,居然还有刻满皇帝生辰八字的小人,这下子,已不单单是投毒事件了,已经是倾国之举了。

    皇后拒不承认自己有做这样的事,安和帝更是火上加油——事实上,安和帝也不喜欢他的皇后。

    皇后姓鲜于,虽然出身于北方游牧王族,但是端庄娴静,一点也不输给书香门第出身的宓妃,并且鲜于皇后长于草原异族,自有一番威仪。

    平日里,安和帝留恋美色荒废政务,皇后就会在一旁匡扶指正,这让庸碌的皇帝很是不快,要知道当初若不是怕北方鲜于王族的铁蹄直踏帝都,安和帝也不会册这位异族女子为后。这次竟查出投毒连着巫蛊之事乃是皇后所为,安和帝起先也很有些顾虑,这时边境传来消息,鲜于王族内乱,大王猝死,麾下几个王子争王位争得四分五裂头破血流奄奄一息,安和帝仰天长笑,道一声,天助我也。

    不顾上至董相下至御史大人的诸多劝阻,安和帝一意孤行,将鲜于皇后废去后位,打入冷宫,并且赐饮鸠毒。

    皇后所出之子,排行第二的嫡太子,十八岁的周延宁贬为庶民,永不入京。

    数日后,新任太子出炉,乃是大殿下周延寿,宓妃的胞姐真妃所出,大理寺少丞的亲亲外甥。

    不管此刻朝廷如何震荡,一把牌洗得怎么清,十三岁的少年至珍都一无所知也并不关心,她关心的只是眼前娘亲的病能不能好起来。

    像一只青蛙,至珍的头顶只看得到这幢废园的天。

    秋夜寂寥,更露深重,至珍伏在青牙帐下,握握娘亲越发冰凉的手,清幽月光透过朱漆万字花纹窗棂,打在少年的发鬓脸容间,集这世间所有形容词,都不足以形容这人眉目间的一点清隽。

    至珍轻轻道:“娘,我只有你,切莫离开我。”至珍又点点头,像是寻求肯定,又像是自欺,“你会好的,一定。”

    她道:“这是一定的。”

    极其突然地,一种钝重的无力感爬满心头,少年目露凄凉,没有良医,没有良药,也没有良好的环境,叫娘亲要如何好起来?

    她所想象的,都只是至大奢求。

    至珍紧紧娘亲的手。

    董夫人一头长发披散开来,隐约可见几缕银丝,衬着一张清丽面孔越发惨白,整个人陷入粗糙的被褥里,轻薄得像片秋叶,虚弱得仿佛微芒几灭。

    她轻轻道:“这是人力也无法对抗的事。珍珍,不必苛求,有一天,我们终会重逢。”

    室内一片寂然无声。墙角金炉兽口中吐出缕缕沉香,这是最后一点香屑了。董夫人头痛难忍,一夜数起,至珍好不容易求送饭的小厮传话过去,管家只遣人送来一点点安眠香屑,至珍已经满心欢喜了。大丞相这些年来踪迹全无,整座丞相府像是遗忘了她们母与女,有一顿没一顿地送着饭。

    至珍身上一件白衣洗得发黄,肩骨单薄,这时雨打窗棂,沙沙作响,萧瑟之意扑面而来。

    至珍凝望娘亲,“下雨了,娘。”

    董夫人微笑,“总会天晴的。”

    董夫人缓缓伸手触至珍鬓角额际,用手指来记忆长女的音容笑貌,缓缓道:“珍珍,你到底长这么大了,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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