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政治课上完。
我去了厕所回来,一进教室便见到幸灾乐祸的眼神。
我一怔,只见临窗的课桌上一片狼藉。
本来整整齐齐堆在书桌上的教辅工具书课本乱糟糟的像一个鸟巢。
“我的水壶呢?”我走近课桌,语气是从来没有的暴躁。
周围同学一见事态不妙,都假装听不见,各回各的座位,只拿一双眼睛偷看。
我看了一下教室里可能藏匿东西的地方,连垃圾桶也倒翻出来看。
沈嘉南仍是戴着一顶黑色的帽子,跷起脚坐在座位上,冷冷地看着我,“哪里来的狗,跑到教室撒野来了。”
“沈嘉南,是你对不对?你藏了我的水壶是吗?”我毫不铺垫,忽视沈嘉南的侮辱直直地瞪着他。
“什么样的水壶?”沈嘉南饶有兴味地问。
“一个太阳黄的小熊维尼水壶,有两个耳朵把手。”
“呵呵,我没有。”沈嘉南居然微微一笑,狡黠地说:“我可没有藏什么来历不明的东西的习惯。”
“你撒谎!”我终于忍不住,“你的眼睛告诉我你在撒谎。”
我扬起脸,恰好能看见沈嘉南藏在帽沿下的一双眼睛:很黑,很深,像一颗睡莲的心。
沈嘉南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慢慢地说:“真是天真的孩子呢。没错,我没有藏你的东西,我只不过是把它给扔了。”
大坏蛋!我咬住嘴唇,想也不想,一个巴掌挥了过去。
手在半空被接住了。
沈嘉南紧紧地握住了我的手腕,冷冷地一笑,一字一顿地说:“你不配拥有那一个水壶。”
说完这一句话的沈嘉南狠狠地甩下了我的手。
我没有资格占有那一个小熊维尼水壶?
我的手腕被捏出一片青紫。沈嘉南是用了多大的狠劲呢?可是为什么我都不觉得痛呢?
上午的课程浑浑噩噩地过去了。
终于熬到放学。
我连书包也没有收拾,便第一个跑出教室。
数学老师在讲台上摇头叹气:“这也是重点高中的学生?”
我可不管不顾,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沈嘉南会把水壶扔到那里去?
拜沈嘉南所赐,我搜遍了教学楼的每一间教室每一个垃圾桶,甚至还捏着鼻子站在学校大焚化坑旁,可是这些徒劳之举只是令我更加的绝望。
学校的后围墙那一片无人之境呢?
我不能放弃最后的努力,抱着沉重的身躯走到艺体楼后。
这原来是学校小操场,后来不知怎么废弃了。
荒草丛生,很快就淹没了一切。
草丛处隐约可见丢弃了的可乐瓶,撕开了一半的练习本,揉成一团的纸巾,锈坏掉的双杠。
那长到齐腰处的荒草似一只巨大的蜃怪,正等着我自投罗网。
我咬一咬牙,拿着一根断了的课桌腿,拨开荒草走了进去。
艺体楼的六层露台。
沈嘉南面色阴沉地望着楼下的无人之境。
风很大,停在他的帽沿,便变得温柔。
杜丝丝有一种奇怪的错觉,仿佛踏在露台栏杆上的沈嘉南与她心底的那一个人的影像重叠了起来。她笑了,笑得很甜,“沈嘉南,把那个水壶给我。”
“为什么?”沈嘉南闷闷地问。
杜丝丝神秘地一笑,声音如三月的春风吹遍大地一般好听,“你别忘了,我比你更恨凌小官。”
沈嘉南的背影似乎一硬,但他终于淡淡地将眼神移至藏匿着一些东西的某一处隐秘的地方。
杜丝丝的大眼睛又清澈又狡黠,像一张甜甜的卡其糖纸,她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