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宫,是由秦兴乐宫改建而成,整个宫殿平面是不规则的方形,周围筑墙,而四面宫墙上均有一门,东门和西门外有阙。
刘孜禹略一思忖,疾步向西门奔了过去。出了西门,就是专门惩罚犯错宫人的暴室,希望还来得及。絻儿,你等我。
放眼望去,长长窄窄的复道空无一人,甚至连只生物都没有。他眉头拧了起来,皱出一个难看的皱褶来,恨恨地不停捶打身旁厚实的砖块,斑斑血迹染红了墨灰的色泽。
为什么,为什么?
三年前,他迟了一步,就这么如同行尸走肉般过了三年。
现在,他好不容易见着她了,为何还是错过?
老天爷,你何其残忍!
一双手温柔抚上他伤痕累累的手,阻止他自残的举动,柔若无骨,却不乏力道。
刘孜禹急急回首,望入眼时,眼里瞬间又是死灰一片。
红衣女子轻轻喟叹出声,冰冷的面孔变得温暖异常,“你为什么要救我?你明知道我不是她的。”
他不看向她那张与絻儿极其相似的面孔,声音压抑:“你不该出来的,太皇太后若知道你擅自离席,怕是不会轻饶。即使是我,也帮不了你了。”
“你两位兄弟已经在堂中打作一团,我趁着乱出来的,没有人注意到。你……是出来找她的吗?你不该救我的,如果救了她,你们就可以团聚了。”
理智瞬间回笼,他不着痕迹地避开她的手,戒慎地解释道:“姑娘,你误会了。”他不仅是单身一人,他肩上担着的是整个朱虚侯府,还有三分之一的齐王府,若开分之一的汉室江山。
她伸手捂住他的唇,“不要在我面前解释,想我迎来送往恩客上千,最不缺少的就是虚伪了。相信我,我是女人,还是个惯于察言观色的女子,我能够看懂你们之间暗潮汹涌。只是,我现在比较犹豫,我到底该不该告诉你她的下落?”
心里紧绷的弦刹那间断裂,他用力握住她的手,粗鲁地在上面留下一圈青痕。
“你知道絻儿在哪?”
她瞟了一眼她惨遭虐待的手臂,“你不怕这是吕后设好的陷阱?或许,她也是个演技比我高明的骗子,或许,她已经偏向吕后,或许……有很多的或许,你敢冒险吗?”
“我管不了许多了,我只想知道絻儿在哪里!”
“长乐宫里有一处所,专门惩治不听话的宫人奴婢,名曰永昌殿。你由此处向直走就可以到了。”
“刘孜禹拜谢姑娘赐告之恩!”
她站在复道尽头,冷风呼啸,毫不留情地冷掀红色衣摆。远处,刘孜禹正以极速之姿奔向永昌殿的方向。良久,她抚上臂上青紫,幽幽地叹了口气。
她是何等羡慕那名女子,即使容貌相当,可际遇之差宛若天渊。最重要的是,君絻俟有着一个倾心爱她的男子,而她,有的只是尔虞我诈调笑轻薄。
刘孜禹,不要怪我,我只有握住这个机会才能脱离那个魔窟。我不晓得那名女子是真是假,不晓得太皇太后心里如何算计,我只不过是个渴望安定与爱的女子罢了。若有来世,我定以身相报,不奢望你能够像爱她一般爱我,有些怜爱,我于愿足矣。
泪眼矇间,又看见他快速地折了回来,她怔怔地看着他快步走到身边。
“你快些回去吧,若是太皇太后问起,你说是我差你寻竹剑去的即可。”
好一个温柔的男子,她的心越发软了,多么希望就此沉入这片关爱的沼泽中,溺毙了也在所不惜。
“侯爷!”
刘孜禹回首,不解地看着她,眉毛上挑,心中虽是急迫却还是捺住性子听着。
“我叫桃喜,侯爷日后若是有何需要,桃喜一定誓死酬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