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那时他才八岁吧,跟着他父亲,围追了受伤的梅家小姐……嗯,不仅如此呢,梅府的那场大火烧了两天两夜,这里边也似乎有他的一份功劳在啊,当初他也扔了个火把,不是么?
那么,就没错了,他该死!
整理了下外泄的情绪,水怜云揉了揉肩膀,招手接过一面镜子,对着镜子练习着各种表情。
终于,在水怜云自认为练习的差不多时,天色也浓黑了,随手放下了镜子,她轻步向外走去。这是她答应了母亲的呢,该承受的自然由她一肩承担下来,水家人从不推卸责任,更不畏惧责任。
相较于整个孟家堡,她这“乱云盼怜”就冷清多了,好在孟家堡够大,多的是空地厅堂置下桌椅摆上酒席。
这时辰,拜完堂了吧,能避开新娘最好。穿过礼堂,立于正厅门口,一袭淡粉色金丝压边的盛装足以引来他人注目,水怜云没那自觉,也不知这一路走来惹了多少人的目光。用不着搜寻,大厅主席上位必然是留给贵客的,上头坐着的俨然就是礼部尚书段景华。
十分自然地将目光移开,投注到一旁身着大红蟒袍的男子身上,水怜云移动步子,不紧不慢地步入大厅。
周围静了点,却也不到鸦雀无声的境地,她眼中只看着那男子,回忆对镜练习时的情况,勾起唇角,漾开一抹浅笑,盈盈上前。
“夫君,怜来晚了,还望见谅。”
“怜儿?”
惊呼出声的是那男子右侧的妇人,孟家堡堡主夫人奇香伶。并非刻意不让她这儿媳妇观礼,只是因了她这儿子,已委屈了小怜儿,又怎能让怜儿出现在这里,再伤她一次?
“父亲、母亲,怜前来为夫君祝贺。”
浅浅地伏了伏身,莲步轻移,缓缓绕到男子左侧。男子站了起来,带着探究意味的眼投放在女子身上。
“夫君……”
娇软的音调,似带着无限的情谊,水怜云取过一旁侍女手中托盘上的酒壶与玉杯,为男子桌前半满的杯注满,也为自己手中玉杯倒了满杯。笑意加深,“怜不胜酒力,仅饮这一杯,愿夫君与姐姐百年好合、幸福美满。”
抬头,玉杯贴于唇际,一饮而尽,酒液顺喉而下,热辣非常,女子呛得微咳两声,面红如花。
男子看着她良久,最终拿起杯子,将杯中酒喝尽。
四周立即传来恭喜声,想来是羡慕此等尽享齐人之福的男子吧。夫人娇俏非常,又如此的识大体,而今又纳得美妾,本身又是坐拥财富之人,怎能不让人艳羡?
不胜酒力,满满的一杯酒醺得女子微晃,稳了稳身形,放下手中的玉杯,女子再次伏了伏身。“夫君,怜告退。”
转身,裙摆翩飞,却因微醺,身子猛地一晃,倾侧而下。
男子左侧之人离那倾倒的身子最近,下意识伸手,绵软的娇躯已伏在了那人胸膛。
女子似被突发的状况吓到,螓首微启,那人分明在女子脸上看到了委屈,分明在女子眼底读懂了哀怨。
是啊,丈夫从今而后就要同另一人分享了,再识大体的女子也免不了心生怨怼。如此坚强而又柔弱的女子,他却是平生仅见。可惜……可惜了啊。
急忙从那人怀里退开,女子脸上的惊慌惹人怜爱,慌忙道了句失礼,不敢看接住自己之人的脸,翩翩而去。徒留那人手中的怅然若失……
齐香伶焦急万分地目光追逐着儿媳妇的背影,想追上,可那么多的宾客在场,于理不合。按捺下焦躁的心,看了眼冷着脸的儿子,真是恨铁不成钢啊。
水怜云出了正厅后并没有直接回“乱云盼怜”,而是去了孟家堡紧东面闲置着的院落,虽闲置着,孟家堡家大业大,奴仆婢女众多,倒也打理得紧紧有条,高高的树,树上不知名的小白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