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道:“张小!桌子就抹完啦?”
一声吼下,只见后堂立即窜出一位瘦削的小青年,手拿抹布哈腰嬉笑道:“掌柜的,息怒息怒。小的这就去抹、这就去抹。”说完便老实地投入抹桌子的事业中。
在抹到伊昔旁边这张桌子来的时候,只见她一身天蓝色长衫穿得极为清淡雅致,竟衬出一股出尘之态,惊得他不禁停下手中的活,只顾得咧开嘴朝她痴笑:“客官吃好!”
伊昔吃完手里最后一团馍馍,转头报以微笑:“嗯,多谢。”正要起身,忽然又想到一个问题:“……请问一下,这附近可有什么好一点的戏班?”
张小听后,睁大眼睛上下仔细打量了她一番,才笑道:“原来姑娘也喜欢听戏曲啊。”
伊昔眨了眨眼睛点头表示同意。
“怎么没有啊!”他蹦达着走到靠近门口的地方,指着东南方说:“从这里过去,到巷子口再左拐,走到尽头便会看见一家大的当铺——‘鑫悦当铺’,镇上唯一的戏班平时都在当铺后边那间房子里排练的。”
伊昔看着蜿蜒下去的巷路,依着他的描述在心里掂量了几遍后,轻声向小二道了声谢。
“一共二十文。”店掌柜笑眯眯地望着柜台前这位清秀淡雅的女子。
伊昔从已快羞涩的囊中掏出二十文放在桌上后,转身出了门。
恐怕真得要在这百里镇耗上些时日了。去戏班无可避免,这个朝代她想不出自己还有什么其它方式可以谋生。
“你啊,就安心地留在我身边写曲,保准你衣食无忧的。”那个女子说这话的时候,搂着自己笑得仍是娇柔妩媚,连洒进屋里的阳光都似乎变得更加明媚了。
可是自己却置她的话于不顾,甚至连离开京城都未曾和她亲口言说,她……终究会责怪的吧。
店掌柜望着送完客回来一脸傻笑的张小,不由得摇头感叹:“可惜了这么一位气质脱俗的女子,竟是个戏子。”
张小听了立马收起傻笑:“戏子?”卷起抹布就要扑上柜台,“你怎知她是戏子?去戏班也可以是听戏呐!况且,戏子又怎么了?掌柜的你竟然看不起戏子么?”
眼看着就要爬上柜台与掌柜展开一场据理力争,店掌柜被这阵势逼得往后一退,抵着酒阁不耐烦道:“怎么?造反?我说张小啊,还想要月钱的话就给我赶紧去干活!”
“月钱”二字让张小抖了一下,闷哼一声,只好从柜台滑下来,恹恹地继续他的抹桌子事业。
太阳从东边地平线往中天悠悠升着,百里镇作为连接以温泉著名的“黎城”和商贸大城——津州之间的必经之路,往来客流量自是不少。
店掌柜看着伙计和客官们在厅堂穿梭不断,一派生机勃勃景象,心里止不住地惬意。
昨晚关门太晚,他正想着是否可以回去补个觉,却忽然听见店门口一阵嘈杂,接着便传来了整齐有力的脚步声,竟还夹杂着兵器相撞的声音,听得人心里直翻怵。
他不由得一惊,赶忙往外走去,还没到门口,就见黑压压一群侍卫气势汹汹冲进了店里,外面更是喧闹不止,待得探头一看,整个酒楼竟是被包围了!
店掌柜犹在恍惚,就见一位年轻的紫衣男子从人群里负手踱步而出,剑眉入鬓,高挺的鼻子下面,菱形薄唇紧抿,气势袭来,竟让人心里忽的一颤。
“这……这位官爷,小民不知……”店掌柜颤声问道,紧张地有些莫名。
“可见过这位女子?”那男子声音沉如钟鸣,一脸肃然地展开手中的一张画像,店掌柜顺着他的目光望了过去。
便见一画中人在自己面前慢慢呈现开来,眉目甚淡,简单的一个发髻都未盘稳,青丝松散的垂于耳边,目光静淡无波,竟颇有一番世外仙人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