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明湫也得占一份,说没有人恨他,怨他,那是不可能的——他很有自知之明。而所谓的皇叔便是朝德的归义王爷华,也已被贬平民,从此不再入京。
“没有,你没有做错事。”天子顿了顿,“只是——人言可畏。”他的手掌重重落在明湫的肩膀,那是安心交付的一落,“朕,明白的,所以——”天子瞅他一眼,“朕若是有天也做了这样的决定,明湫也莫见怪朕?”他笑起,像在说一个玩笑。
“呀,”明湫突然怪叫一声,直把方才这一屋子的悲闷给叫去了七分,他双手环胸饶有兴趣,“看不出圣上您还有这么伤春悲秋的时候。”
“……”天子脸黑了一半,他果然是很会“说话”的家伙啊,“少瞎扯话题,你今夜就动身吧,免得……”
“免得您夜长梦多嘛。”明湫顺口接下,脸上还笑眯眯的,转而他后撤一步,倒是恭恭敬敬,“臣,告退!”这般正经的样子令天子也吃惊了不小。
转身,他退出殿去,夜风缓缓吹过,撩起了他绣边的华丽衣衫,顿觉这殿堂似冰冷了些许。
他的脚步比来时缓慢了些许,不知在想着什么事,连小太监恭声一句“明大人慢走”,他也没有发觉。
很多人都离开了,连他的身边也少了很多人,比如悦艺,比如晏闲——唉,长叹口气,自己与他们恐怕当真是不同的,他之所以不离开,是因为还有必须要做的事,只是——他这样的人,说鞠躬尽瘁实在是太过了,他不是,他心里很清楚。
与华,与陆学士相比,他当真算不得什么……
“陆学士……”明湫轻吟,抬头就看见明月映照着宫灯分外漂亮,猛然想起陆学士的家乡似乎就是毓州。转而,他轻叹,那个晚上恐怕没有人可以忘记——那抱着妻子冰冷尸体的人,那纵横朝野德高望重的学士,如何了然地笑起,说着天地清霜,终会辟污清浊。
有人怨,也有人恨,很多事情,只是少了一些理解。
明湫当天晚上便动身前往毓州。
若说毓州算是个好地方,走水路可以沿途看到运河两岸以及大坝修筑情况。
说风景尽收眼底也是不过分的,如果——这天上不是在下小雨的话。
明湫撑了伞站在甲板上,周围哀怨声,船客皆是有些抱怨连日小雨不停,很多人收了伞进舱避雨去了,他还一直站着,仿佛是极爱看雨。
“西风吹叶满湖边,初换秋衣独慨然。”身后有轻轻踏板而来的声音,伴着船舷外的水声,很是有规律的好听,那声音在念诗,好似只是一时兴起,又像是专门念给明湫听——至少,现在还在甲板上的只有明湫一人。
明湫下意识转头去看,那人也没有避讳,纸伞轻摇,斜出一个小角度,恰好让明湫看清了她的样子。那人眼眸一晃,直晃到了明湫的脸上,两人倒是碰了一个正着,那姑娘也不避开目光,唇角一笑,就道了起来:“这雨下了好久了。”她这么一说也转头去看江水。
好像也不过是随意搭讪而来,她声音有些凉,衬着这深秋的寒风小雨竟有些悚然。
不等明湫回答,那姑娘径自开口:“我讨厌水,”她叹息口气,“去年镜河水患,冲毁良田,今年春荒也闹过。如今汛期若是提前,只怕这下游安昌县得被淹下半个。”她在说着人命关天的大事,可是却听不出任何要关心挽救的意思,好似她只是——为了,说给明湫听。
明湫半信半疑挑了挑眉,他也不急不躁,水患,春荒,他在朝堂根本没有听人提过,他知道下面的人瞒事的本事是一流的,却也不代表要信眼前的人。
“你不信?”她听出他话里的意思,偏了头看他。
“我不是不信,只是想确认。”明湫如是说,风轻云淡也没有追究的意思,倒是跟前这姑娘让他觉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