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将暗未暗时分,外面残余的天光透过用陁国最好的雾绡蒙制的窗纱,映出一殿淡淡青色。
窗口处悬着一只轻巧铜铃,风一吹,便会发出“丁当丁当”的声音,极为悦耳。
窗台之下,是一张紫檀长桌,长桌上放着一座小小描金镂空花卉纹香炉,此刻正散发着淡淡香暖之气。
“嗒”的一声轻响,就在此时突然传来。
有宫女脚步轻巧地走到跟前,轻手轻脚捡起不慎跌落在地的书,只是这般声音,却还是惊醒了浅眠的仪龄。她低低开口:“金铃,现在大概什么时辰?”
“已经差不多申时了,”金铃将捡起的书交还给她,“公主,要不要传膳?”
仪龄略一犹豫,“再等等,我现在还不想吃东西。”
“公主,时候已经差不多了,你的病也才刚刚好,千万不要再疏忽了。”想到月前的事,金铃依然心有余悸。
“我知道了。”仪龄随手将书放在床边,掀开覆在膝上的锦被,随即便下了床。
在宫殿内闲走两步,她突然回头,“金铃,陪我出去走走。”
“这么晚了,公主想去哪里?”金铃有些惊讶,看她举步就朝外走,急急取了一件火狐裘就追了过去。
“随便走走,我因为这场病闷在宫中好多日子,不曾踏出殿门半步,这会儿倒觉得乏了,想四下里看看,”仪龄微微皱了下眉,终于不免抱怨,“难道婉汐很忙吗?这么久竟然都不来看我。”
金铃听她这么一说,脸色微微一变,顿时低下头去。
“你说,我如果现在召婉汐入宫如何?”仪龄看向自己的随侍宫女,凤眼微眯,突然一笑,“正好可以帮皇兄制造见面的机会。”
金铃听闻此言更是紧张,连忙劝阻:“现在时间这么晚了,公主就算是真的很想见婉汐小姐,等到明日又如何?”
仪龄略略一忖,点了点头,“也好,既然这样,你陪我去东宫一趟,无须惊动他人,我只是想去见见皇兄,只前些日子他来看过我,最近也不知道忙什么去了。”
金铃心下一提,却也只得应了,掌了灯带路去了东宫。
此时天色暗淡,整座皇城内皆已燃上灯火,仪龄一路行去,只听到身后裙摆拂过地面时沙沙的声音,四下里异常安静,恍惚只觉得整座皇城居然寂寞如斯,也不知道是她久病之后感触颇多,还是因为什么别的原因。
“金铃,最近宫中可有事情发生?”又走了几步,仪龄终于停了下来。
金铃心下紧张,只频频摇头,“并无他事发生。”
“是吗?”仪龄微微回眸看她一眼,也没有多想,依旧慢慢朝东宫方向行去。
东宫,陁国太子佑瑭所居之所。
已经申时,东宫内灯火通明,门口内侍见到仪龄,立即上前行礼,“长公主。”
“太子在吗?”仪龄朝宫殿内看了一眼。
“回长公主,太子正在宫内,请容奴婢进去通传。”内侍躬身开口,随即转身走进宫殿之内。
未几,便听到脚步声从宫殿之内响起。
“皇兄。”仪龄轻笑,对着那从宫殿内快步而出的年轻男子微微行了个礼。
“仪龄,你的病好了吗?怎么可以就这么出来了?”年轻男子长了一张与她有七分肖似的面孔,穿一身藕色常服,虽然见到她来心下欢喜,但是还是不免板起面孔,“你这次一病,可吓坏了父皇母后,还有我这个兄长。”
“皇兄,”仪龄含笑开口,“莫非你要我站在这里与你说话不成?”
佑瑭恍然,顿时在自己额上轻轻一拍,“糊涂,我居然忘记了。”
仪龄眸中含笑,微提裙角越过宫殿槛门走了进去。
佑瑭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