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屏,地保找你爹爹当真是为了这事?”
“那还假的了!”一句话末,就见良玉的丫头秦娥从外边跑了进来,一边跑嘴里还一边喊着:“可稀罕了,可出稀罕事了!……”秦娥这一声喊不要紧,倒是把屋子里的良玉三人着实给唬了一跳。
“出什么稀罕事了,娥儿?”良玉问。
“小姐,咱们这新任的忠州知州曹魁今年要奉旨操办元宵节呢,而且他还特别要求忠州辖内各家各户,无论贫富,都要交纳一定的捐助,同时还要张灯结彩,以示喜庆呢!”
“你这丫头,咋咋呼呼的,我还当是什么大不了的稀罕呢。”良玉头也不抬地道。
“怎么?小姐,难道这还不算是稀罕事么?”秦娥认真地道,“我们刚才在外边听了地保这样给老爷说的时候,可是都感到很是稀罕,很意外的呢。”
“稀罕确也算是稀罕,却一点儿也不会让我们感到意外的。”这时候,民屏在一旁笑语盈盈地插话道。
“为,为什么?”
“秦娥啊秦娥,你的信息得来也忒落后了。”民屏不无得意地道,“傻丫头,我实话告诉你吧,本少爷早已把这个消息告诉我老姐和我娘了。”
“是这样吗,小姐?”秦娥问。
“那还用问吗?”民屏得意道。
“看看你那得意的样子,我问的是小姐,可没问你。”秦娥没好气地看了民屏一眼,朝着民屏一撅嘴,丢了句“就你知道。”转身就欲走。民屏正自得意地笑了笑,张张嘴刚还想再说几句俏皮的话,猛一抬头就见自己的父亲秦葵正从外院里朝这屋里走了进来。老人家一脸的严霜,看样子很是不高兴,民屏不敢造次,远远地叫声“爹爹”,转身朝书房里溜了去。这边秦娥一见秦葵进来了,嘴里招呼声“老爷”,也忙忙地走了出去。
“孩子他爹,没出什么事吧?”秦王氏见丈夫脸色不好,关切地问。
“能出什么事?”秦葵说完,摇了摇头,兀自叹了口气,神情沮丧地坐了下来。
“爹爹,是为咱们新任的知州曹魁今年要奉旨操办元宵节,还要强派捐助收刮民脂民膏这事而烦心吗?”良玉抬头问。
“可不是吗?本来是好好的节庆,如今却也成这帮贪官污吏聚敛财货的的日子了。”秦葵老人说到这儿,不无忧虑地叹了口气,继续道,“对我个人而言,交出了百十来两银子的捐助倒也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只是如今这大明朝,上上下下怎么就溃烂到如此程度呢?皇上和那些为官作宰的难道他们一个个就都不知道如今的大明王朝是内有忧外有患,哪里是什么太平盛世?哪里就到了该歌舞升平的地步?古人早就说过,居安而思危,取兴之道也;居安而忘危,取祸之道也。可如今大明朝是无安也不思危,长此以往,祸不远矣!”
“孩子他爹,你就甭烦心了。”秦王氏知道自己的丈夫虽在黎庶,对国家大事却非常的关心,又不忍见他年迈多愁,因劝解道,“古语不是说,不在其位,不谋其政,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吗?这大明的天下乃是皇上的天下,皇上乃是人君,天下至尊,他要做什么事情,对与不对,朝廷里自然有那些为官作宰的去思考,去想办法,像我们这样的普通百姓又何必操那份闲心呢?”
“孩子他娘,话可不是这么说啊。”秦葵起身道,“这大明的天下虽说是皇上的天下,可也是我大明万千子民的天下。如今,我大明民生疾苦,内有叛逆,北有蒙古,东有倭寇,天灾**,灾害连年,远非太平盛世啊。可当今的皇上却仿佛是视而不见,竟然传旨天下,要什么全国各省各府各州大肆操办元宵节,你想想,这道命令一下来,那些本来就贪婪无比的各个衙门的大小官员还不乘机大肆揽财聚货啊!到最后,最吃苦的,最吃亏的还不是咱们大明朝的普通老百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