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亲将军(朱墨)
荣兴三年。
夏末秋初,本是一年之中最灿烂的时光,偏偏北鼎战火硝烟依旧肆掠,再无安歇。
战争,当权者们冠上种种冠冕堂皇的理由来夺取属于人民的土地,你争我夺,却总是在毁掉很多人的幸福。
何其苦哉。
北鼎大营里到处都是死寂,唯有将士们痛苦的声音此起彼伏,连绵在天地之间。
天灾尚有转圜,人祸怎会如斯残酷。
“将帅?”
赵舩一个回神,将脸上的疲惫之色掩了下去才看向来人,“伤亡情况如何?”一军之将,最忌讳的便是露出疲乏之色。将尚如此,又何以领兵?
副将刘湍岁不过二十五,还学不来强颜欢笑,面上全是忧虑,“战死七十六人,重伤一百五十六人,虽无甚大的损失。可我军粮草已不足,再这般下去可能撑不了一月了。”
是么?
赵舩心中苦笑,前有东云压阵,后无援兵,再加上粮草奇缺,纵使他北鼎军士骁勇善战,这场仗又如何打得下去?若不是将士们顾及身后就是家乡父老,一旦战败受苦的便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家人,不得已拼死也要撑下去。否则,不说是三年,就是三个月他们早就缴械投降了。
“朝廷的书信已经送出去了?”
刘湍心中又是一痛。将帅本是壮年,可两鬓已是灰白苍老,粗犷的脸上掩不住沧桑之色。他掀了掀唇,半晌才默道,“送出去了。”将帅根本知道,三年来他们恳请朝廷支援的书信不知发了有多少,朝廷的回应总是以勉励为主,寥寥数语于实际根本无益。
“报,报!敌军来袭!”
刘湍一惊,这东云军来得好快!
怔愣之间已见赵舩翻身上马,尚未来得及卸除的盔甲上血迹尚存,握住仍在滴血的青龙长戟豪迈一笑,丝毫不见刚刚的沧桑败落之色。“众儿郎听好了,我们一鼓作气将那敌寇赶出我们的土地!”
刘湍心中崇敬异常,将帅不愧为他北鼎军的军神。
颓然的士气顿时被鼓足起来,众人挥动手中兵器,齐声喝道,“赶出去!赶出去!”
“走!”
一场大战厮杀在即!
风云变色,天地间暗沉一片,黑云压城城欲摧,血雨腥风之中满是战士们的悲壮的叫喊。战争,这就是战争!
“杀!”
“杀!”
“杀!”
刘湍连连退了几步,全身沾满了鲜血,杀得兴起,只觉的眼前均是血红一片。可恶,朝廷的援军怎么还不到,他们只有三万,可那东云国足足是二十万大军啊!国主真的想让东云军攻城略地直下大都吗?
他恨恨的抹了把脸,手上湿润血红,却不知道到底是谁的血。遥望敌军阵营,血色朦胧之中依稀可见敌军大将屹立在高处,身旁尚有一人,一身黑衣羽扇纶巾风袅袅,相貌上佳,气度迥然,目中隐隐有慈悲之色。
那人就是东云军的司马,若非他计谋阴狠毒辣设下今日这请君入瓮的诡计,他北鼎将士怎会死伤无数!
年轻的脸庞上忽生出毅然神色,从地上拣起一支箭驽,拉箭,提弦,就算的身旁数十敌军向他攻来他也置之不理。拼着身死,拼着将帅责罚,他也要杀了那人!
空气中忽然凝滞了起来,六感皆空,眼中只余那年轻斯文的黑衣文士。
射!
一道黝黑的利箭破空而去,直入凌云之中!
“将帅!”忽听得身旁一阵痛呼,刘湍错愕回身。
大将帅单膝跪倒,只手撑地,一直长戟从背后直插入他的右胸,鲜血顺着他莹白的战袍流下来。他的身边横七竖八的倒着数十个敌军兵士。
“将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