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八日是坠梦楼开业百年庆典,这一天所有来坠梦楼的人酒菜歌舞均免费,而且还会举行一个绣球大会,接住绣球的便是坠梦楼的贵人,可独拥花魁娘子一夜。
此时楼下已是人山人海,宽阔得朱雀大道都被堵死。首先出来的是楼里的小厮,虽是最下等的人依然身姿窈窕,眉清目秀。铺席布茶,一举一动优美自然。
楼下便是一阵呼叫,待得桌椅都摆好了,坠梦楼里的姑娘们盛装而出,如花美眷看得人眼花缭乱。噪哗大胜,女子们向客人们福了福身子,便开始舞,但见衣鬓楚楚,幽香细细,丝竹管乐绕耳不绝,楼下已是人声鼎沸。
衣袂云鬓随着舞步分合,一女子怀抱绣球,于数十舞女中冉冉走来,足灿莲花。她一身雪白衣衫,从盛装起舞的女子之中走来,优雅闲适,娉娉袅袅,犹比起舞多了万千风姿,似一抹云彩从花团锦簇的背景中飘然而来。一根银红的带着束起三千青丝,则似白云聚扰的山涧里忽而一抹彩霞飞舞。
但见她眉如远山舒徐却笼着愁雾,眼似秋水带着淡淡的幽怨,唇不点而红却抿着忧虑……竟比她那身段更意蕴万千。楼底人痴痴的望着她,一时台上翩翩起舞的女子都成了她的背景!
她不言不语,只是恭身向台下诸人福了福身子,眼神若有若无的扫着台下,似在渴盼着某人的到来,终于化成失望,一抬手,绣珠抛出。
她死心的闭上眼,却忽见一道绯色身影凌空而起,只惊鸿一跃,已落在台上,手里拿的正是她方才扔下的绣球!
楼底人惊艳的看着突然而来的男子,他秀长的发端凝浓黑,如一方砚台,那一袭桃色的衣衫,仿佛采万千桃花于砚台研碎成墨,再用笔精心涂抹而成。而他的脸,却是砚台磨尽千红之后斟酌出的一首好赋。
桃衫半拢着,露出雪白的衣襟,如三月的桃花不期然遇到了雪花,演绎的一场温凉又浪漫的邂逅。
他侧倚在栏杆上,摇着手中折扇,微眯的桃花眼浓黑的似能滴出水来,潇洒又慵懒的样子,让人不由得便想起“有情芍药含春泪,无力蔷薇卧晓枝”。
皖青眼里眉梢的忧郁都化成笑意,她没想到楚赋竟会为她抢绣球,她虽在青楼但也只委身于他,此次不得已抛绣球心里着急不已,竟意外的见到他来了能不高兴?
“楚郎是你!”她喜不自禁的搀着他的手臂,楚赋只一笑,如珠玉光华,众人不由得呼吸一窒。
只觉如云霭的般的皖青在他面前也似凝成一段雪白的缎底,而他,就是那缎底之上精心刺绣出来的桃花。
——,灼灼其华!
倒是程妈妈先从惊怔中醒过来,热情恭维,“哟,楚公子,您对我们青儿真是情深意重啊,竟然亲自来接绣球!才子佳人,必是千古佳话啊。”心下却是愕然,楚赋是当今圣上的表弟,礼部侍郎,楚家世代从商,富可敌国,他从来不屑与这些人争。前些日子她已向他吐露要皖青抛绣球,他当时并没有否定的意思,为何今日又突然过来接绣球?
楚赋俊美如工笔雕刻的脸上挂着又玩世不恭的笑,不置可否。
“姑娘们,快来迎接我们的贵人!”程妈妈招呼着,众女子纷纷前来,楚赋却看也不看他们一眼,把玩着折扇,漫不经心的道:“我怎么觉着今儿这里少了一个人啊?”
程妈妈一愕,“姑娘们都在此啊?”
“是吗?”他依然倚在栏杆之上,垂敛着眼笑得慵容,程妈妈却忽觉得脊背一阵恶寒,再也不敢打马虎眼,“公子说的莫非是苏可约?”
明明要找的就是苏可约,听她说出来了,他却似乎才发现一样,疑问:“哦?她没来吗?”桃花眼若有若无的扫了一眼众姐妹,“真的没看见她呢。”
“还不快叫苏姑娘出来迎我们的贵客!”似乎有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