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曜回到公寓打开门,踢掉鞋子,摘下墨镜,然后衣服也不换就躺上去,头歪在枕头上—睡觉。
这是一所装修风格简单,颜色却稍显暗沉的房子,那是因为不容任何人觊觎这屋子的窗帘全都志同道合拉拢起来。开放式的厨房与客厅没有任何阻隔,从客厅望过去,厨房算得上简洁明亮,但它身上的洗理台甚至炉灶具上都蒙有一层灰尘,稍微抖动一下可以看到那些灰尘四散逃离;摆在客厅落地窗边的绿色盆栽或许称不上绿色,只是有那么几抹绿影站在垂头丧气的几枝枯枝上;沙发敞开空虚的怀抱,咬牙切齿地拥抱一堆堆脏衣服,随手摸它一下或许可以演出变手大法—全变黑;唯一君临天下的水晶灯则干洁明亮,主人可是尽职尽责每天亮着它……从早亮到晚;全屋最干净的地方非书桌莫属,没办法,这是主人常常临幸办公的地方,不干净不行。总而言之,房子的主人是一个,懒得打扫,懒得吃饭,懒得活下去?
黑曜突然睁开眼睛,双手靠在脑后。瞪着天花板好一会儿后,慢吞吞地起身坐到书桌前打开电脑准备工作。书桌上有一张照片,照片上一男一女神情亲昵。两人都是十五六岁的年纪。女孩身穿热裤背心,因为大笑而使双眼眯成一条缝,她的身体完全靠在身旁的男孩身上,蜷曲的金色长发还绕了一圈在男孩颈上当围脖;而男孩比女孩高了一个头,他的身形也比女孩足足大了一倍,所以不管女孩的身材是多么的丰满玲珑凹凸,站在他旁边还是显得小鸟依人;男孩牵着女孩的纤纤玉手,两人手上都戴着一枚银戒指,在照片上形成最耀眼的光点。
黑曜的视线呆呆地看着照片,指腹轻轻抚上女孩的脸,他脸上僵硬的线条有一丝融化。突然间黑曜牙关紧咬下颌抽动,一把把照片扫落在地,随着清脆的玻璃破裂声,照片在木地板上颠簸了几下,然后一切归于平静。
门铃仿佛受到惊吓般尖利地叫起来,一阵接一阵,大有不哑不停息的觉悟。
黑曜打开视像门铃,看了好一会说:“你来干什么?”
门铃视像里的男人举举手中的塑料袋,袋里的一个非常大的食盒足够一个体格健壮的人吃上三顿。“开门,我送东西给你吃。”
“吃过了。”黑曜蹙眉。
“吃……吃过了,耶?什么时候吃的?”
“刚才!”
“骗人!”
“骗你的不是人!”
男人圆张着嘴,标准的刚吞下一只鸭蛋的姿势。
“那让我进来,我把饭盒交给你,”
“我说过,不许任何人进来。食盒你拿回去,我又不是三岁小孩。”男人挑高了眉,瞳眸也不悦地眯起来。
男人举起双手,“好!好!好!你最大,说什么就是什么。”
男人提着食盒转身嘀嘀咕咕地走,“妈让你一个接一个相女朋友还真是做对了,你真该找一个女人来管管你了,要不下次我恐怕要警察开门拖着你的尸体出来了。”说着,他扮了一个鬼脸喃喃道:“不知道饿成皮包骨的尸体是怎样的?恶!”
黑曜看着他从走廊絮絮叨叨地走掉,转身回到书桌前坐下来,稍为思索一下从抽屉里的一叠空白相框取出最上面的一个,接着从地上捡起那张照片,耐心细致地把照片套进相框里,凝视它半晌,才决然把它放回桌面上,然后打开电脑……工作。
热,太热了!连猫猫狗狗都躲在猫窝狗洞里吐着舌头乘凉,但她为什么就这么命苦踩着脚踏车在校园那条最著名的“光明大道”(没有一丁点的树阴魅力足以使人不顾一切地靠上去)上奔驰?要说苦,其实也是她自找的,要去图书馆找资料,还要等到大猫小猫没两三只的时候,就只有中午别人午睡的时间了。其实她尽可拣早上阴凉的时间去,但那些废柴男生瞥见她总像遇见救星一样,软绵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