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也没有。
苍茫沙漠,空无一物。
只有落日凄凉地挂在天边,俯视这片了无生机的大地。
哥舒唱望着这无垠的沙漠,偶尔有红荆斜刺出沙层,它们挣扎着生存。
“难怪月氏总是扰我大晏边疆,被击败过多少次都不思悔改,原来这就是他们的家园。”军师上官策感慨,“这样的土地,什么都种不出来,不去掠夺别人,他们怎么生存?”
“那要看他们掠夺谁。”哥舒唱淡淡地说,“想掠夺大晏的东西,那便是自取灭亡——传令下去,今夜在阳背山下扎营。”
将令在军中传开,个个安下营寨,伙头军已经开灶煮饭,夜幕也已降临,白天还热得像三伏天的沙漠,到了夜间居然一下子从盛夏进入寒冬。
“多亏齐叔提醒,不然光是应付月氏的天气就是一个很大的问题。”哥舒唱说着,替坐在躺椅中的一位老者盛了一碗热汤,“齐叔暖暖身子。”
齐叔全名上官齐,是哥舒唱的父亲哥舒翎的随行军师。哥舒上官,一武一文,曾经是大晏边疆筑界的金字招牌。数十年过去,哥舒翎告老返乡,哥舒唱世袭护国将军位,老将军不放心自己的儿子,嘱托上官齐随军前行。
这不是哥舒唱的第一仗,自十六岁起,他就跟着父亲南征北战,然而这却是他第一次统帅三军——这一次,他不再是先锋或者副将,而是元帅。
世袭了爵位以后的第一场大仗,每个人都对这位少年英雄抱以许胜不许败的期望。也正是为此,年近六旬的上官齐亲自随军提点少帅,同时历练自己的儿子上官策。
“月氏的气候变化无常,不在这里住上十年,恐怕难以预知沙漠的变化。十二年前,我随同老将军来过这里一次,第一仗就中了明月阿隆的诡计,大堆人马,差点全埋进了沙漠。”说罢有点感叹,“明月阿隆,真是个可怕的敌手。”
上官策道:“明月阿隆已经死在老将军刀下,月氏为此元气大伤,十二年来不敢有所动静。想来,国中再无良将吧?”
“他们敢挑衅大晏边城,便是有备而来。”哥舒唱道,“眼下是我们深入敌腹地,他们占尽天时地利,尽管我们在兵力上有优势,仍不可轻敌。”
上官齐目中有赞叹之意,“我当初就说,将军的几个儿子里,唯有少帅最像将军。”
哥舒唱有片刻默然,道:“哥哥们都是英雄。”
“生为将士,死得其所,岂有憾哉!”上官齐道,“若是我这把老骨头死在这里,老将军也会替我高兴咧。”
“父亲!”上官策有些恻然,“您不要说这样的话。”
“策儿,你真是一点都不像我。”上官齐道,“这样的妇人之仁,怎么能辅佐少帅成为一代名将?”
说得上官策低下头去。他面色白皙,斯文瘦弱,的确不适合军旅生涯。但上官齐就这么一个儿子,“玉笔军师”的御赐名号,还想让他继承下去。因此明知儿子偏懦弱,还是把他带了出来,希望战争可以令他变得刚强一些。
三人再商议了一会儿军务,便各自回到营帐。
帐外的风声很响,带着奇异的尖啸,来自大晏的年轻将士们都没有听过这种风声,长途跋涉的劳累很快涌上来,再怪的异声也不能将他们从梦中惊醒。
风沙就是在这个时候来的,许多人半夜醒来,发现帐篷在动。
兵士跳了起来,奔到门口,外面的情景叫他瞪大了眼睛,口里只道:“啊,啊啊,看,看,那——”
是的,风沙来了。它狂怒地发着脾气,卷走一切可以卷走的东西,所有的,被子、衣服、一些小帐篷……火堆被吹得漫天飞舞,落在地上,沾上什么烧什么。
风沙遮住了天空,遮住了星光,一切都在灰蒙混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