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满是绿意的草场,如今已是一片焦黑。空气中呛人的烟气夹杂着血腥的气味还未散去,视野中,一片苍凉。
在那千钧一发的时刻,韩峻带着兵来了。
他并没有迟,因为廉雁寒还站着;可他也迟了,活着的人,用手指数也数得清。
而且,蔺博雅失踪了。
当韩峻收拾完所有的严国人后,并未发现蔺博雅的踪影,正当他下令寻找时,廉雁寒阻止了他。
她要亲自去找。
“将军,我定当找到蔺丞相,你好歹也休息一下。”韩峻看着廉雁寒浑身是血,已露疲态,心里不是滋味。
“不。”廉雁寒已没有力气再多说一个字,可她还是要去找蔺博雅。
她要亲自确定他还活着。
脚下的土地还带着热意,横亘在地上的尸体大多数惨不忍睹。廉雁寒看着刚才还在她身边奋战的人,如今魂已归天。这样的场面她已见多,可无论见多少次,心中的凄凉都不会减少一分一毫。
只是,现在她的心除了悲凉之外还有其他的情感。
恐惧。
沙场上带血的刀都不能让她畏缩,可她现在的确是怕了。好怕等待她的是一具没有温度的身体。
不要!她几乎要尖叫。
光是想着,她就已经止不住颤抖。她突然生出一股力气,在尸堆里跑了起来。
韩骏说他们平息了马场的纷乱后,并未见着北边有什么动静。或许在马场那边围堵的并不一定是严国人,或许北夷见着马场有了乱子,派人打通了北边。而且,当时有几个士兵追上去保护蔺博雅,这样他就不会有事了。
廉雁寒飞快地想着,想着他还活着,他一会儿就会出现在她身边,还是像往常那样温柔地笑着。
好想念啊,想念他的笑。她要快点找到他,让她再看看他的眉,他的眼,还有他的唇。
可时间一点一点流逝,廉雁寒已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了。她只知道要跑,即使她的身体疼得要散掉,即使背后的伤口还淌着血。
她的腿已抬不起来了,可她还是要跑。迷蒙的心绪已渐渐涣散开来,她只撑着最后一口力气在跑。脚下的尸体绊倒了她,她又爬起来,再跑。
空旷的草场,没有一丝活气,只有土地里没有熄灭的火星还噼噼啪啪地发出声响。廉雁寒磕磕碰碰地跑着,跑着跑着,脑海里涌出一个念头:如果他死了……如果他死了,那她还活着干什么?以往充满豪情的理想远不及她此时的希冀,她只希望他活着,只要他活着!
突然,她眼一花,踉跄着几乎又要摔倒,不行了,她受不了了,她的恐惧快要把她吞噬了。她聚集了所有的力气,放声大喊:
“蔺博雅!蔺博雅!博雅——”
声嘶力竭。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晕倒的一刻,一个身影闯进了她的视线。
隐约中,看见了那人颀长的身材,披散的黑发,还有俊秀的长眉。
可是,她还是觉得少了什么,是什么呢?
哦,知道了。他为什么不笑了呢?
廉雁寒此时真的没有力气了,只能在原地不动地站着。蔺博雅缓缓走向她,在她面前站定。廉雁寒举起颤抖的手,抚上了他的脸。
他面无表情。
廉雁寒摸着蔺博雅的眉,从眉心到眉尾。他没有皱眉,可也没有笑。他满脸都是血,连细长的睫毛都成了红色。隐在血色后的神情,没有恐惧,也没有悲伤,但也不是麻木。只是平静,不想笑也不想哭的平静。
廉雁寒的心好痛啊,这样浑身是血的他,根本不像他了。他天生就是洁净整齐的,他天生就是适合身着白锦华服的,他怎么能染血呢?这血是那么肮脏,怎么能让这份污秽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