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营里的将士都发现蔺博雅真是个很好的人。他说话的时候总是会笑,从来没有脾气,还老是跑到臭烘烘的兵堆里给他们讲好玩的事。更难得的是,身为当朝丞相,他还会纡尊降贵地到军医那帮忙。
想不到他的医术也那么好。廉雁寒远远看着蔺博雅走进了军医的帐子,不过,即使如此还是不能遮掩他的虚伪。
虚伪,对,就是虚伪。否则他怎么在她面前就是跟在别人面前不一样呢。
廉雁寒又开始对蔺博雅没好脸色,而且在心里不断丑化他,总是私下把他批得一无是处。
一方面,蔺博雅知道她在躲着他,即使不可避免地见了面,她也把脸绷得紧紧的。唉,他可是很喜欢她笑的样子呢。
蔺博雅觉得再这么下去,自己的目的就达不到了。于是,那天在校场外,他拦截了她,说:“带我去看看马场。”
尽管已到了秋季,建在草原上的马场还是显现了勃勃的生机。脚下的草皮柔软,远方有马儿的嘶鸣。廉雁寒与蔺博雅在草场上缓缓散步。
说是散步,廉雁寒可没有这般闲情逸致。事实上,她正在烦躁不安。蔺博雅说他要代替王上视察北夷的马场,她勉为其难地答应陪他。其实,马场办得很好,马儿肥,草儿壮。廉雁寒不得不佩服蔺博雅的远见。
可现在他把所有的人都支开,要她跟他散步,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此时,静默的气氛在两人之间蔓延,廉雁寒此时的感观变得敏感,尽管蔺博雅并没有触碰她,可她仍觉得周身都是他的气息,包裹着她,让她浑身发烫。
“廉将军。”
廉雁寒吓了一跳,慌张反应:“嗯?”
蔺博雅笑着,用修长的指,指着天。
廉雁寒仰头。
苍茫青空,孤鸿影缥缈。
“,天要转凉了。”蔺博雅呢喃着,突然问道,“廉将军可知道这大雁为何飞得这么高?”
廉雁寒眯起眼,阳光炫目,可她仍舍不得移开目光。她答道:“或许是为了看得更远吧……”
空中的雁儿舒展着双翅,自由地翱翔。它一定看到了这莽莽的大地。
她忽然忆起她第一次与父亲来这的时候,她看到了绵绵的草原和凄苍的大漠。
广阔到令人心悸。
“看得远吗?”蔺博雅反问着,“所谓志存高远就是如此吧。”接着,他轻笑。
廉雁寒有些奇怪地看着他,问:“丞相觉得很好笑吗?”
“不。我只是想起了一些事。”他看向廉雁寒的目光有些缥缈,也有些疏离。
她发现他要兀自陷入了追忆,心里莫名慌张,连忙开口问道:“什么事?”问完又后悔自己嘴太快。
他眨眨明亮的眼眸,嘴角泛着笑,“都是些老男人的陈年旧事了。”
廉雁寒一愣,口齿不清道:“你哪有老了。”
蔺博雅几不可闻地闷笑,然后清清嗓子,道:“我本是出生在一个很平凡的家庭。父亲是个书生,可是屡试不中;母亲是个很能干的妇人,每天起早贪黑,赚钱供父亲读书。”
“但是,父亲一直未中,所以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从小逼我念书,期望我可以光耀门楣。”
“所以,丞相才会秉承父志,当上本朝第一文官?”
蔺博雅摇摇头,“倘若真像父亲那样做的话,或许我现在还在过着头悬梁,锥刺股的悲惨生活。幸而我的母亲虽然不识字,可是却很开明。有一天,她偷偷把我扯到一边,问我是不是还想继续念书。”
廉雁寒心里惊讶,猛地想起自己六岁时,父亲模糊的问话。
蔺博雅继续说:“她说如果我不想读书,她可以让我去商家学做生意,或是找师傅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