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掌柜惨白着脸色,听到这一句如临大赦,飞速奔了出去。
“二掌柜去打点水来,三掌柜麻烦去趟药铺,买些止血的药材回来。”
两人一听,也效仿大掌柜,以平日里绝对看不到的江湖高手姿态飞奔而去。只留下刚刚装完尸体的祝楼主,脸色真的好像死人一样惨白。
苏槿扶他到床上躺下,小心翼翼的盖好被子,免得碰破了刀口流血不止:“祝楼主也是有名的武林前辈。”他说着叹了口气,“出门前舍弟还专门要我拜访您,谁知……”
祝楼主一听见“舍弟”两个字更是脸色惨白的连一点血色也没有了。隐眉居士,隐眉居士,江湖上无人不敬仰的侠义之士。自己和三位掌柜好歹也算半个江湖人,如今形迹败露,以后再出江湖拿什么脸面见人?
却听见苏大公子口风一转。
“谁知布个局也如此不济。”他说着悲悯的俯视了祝楼主一眼,“真让人失望心寒。”
呼吸一窒,祝楼主险些一口气换不上来,没被刀刺死反倒被他气死。他不说自己布局陷害他居心不良,江湖不齿,反倒批评起他布局的手段不够高明。
“从你来到七宝楼下这么短时间里,我和三位掌柜能谋划出点穴止血,用猪血造假死的计谋已经十分不容易了。你还——”他吼着半截陡然觉得不对,立刻闭了嘴。
织凰那种温雅的女子当然是不会理会这种毫无意义的口水之争,径自绕到墙角挑了两声琴弦,“嗡嗡”的声音震在耳朵里听不出什么韵律,却惊得苏槿正在给祝楼主掖被角的手一僵。
思绪一晃,好像何时有一双尖刻的眉眼丝丝挑衅。
“你若是摔了这琴你拿什么陪?没有琴艺你还指望卖身不成?”
——尖锐的嘲讽跃入脑海,苏槿和袖掩心仍然抵挡不了心口一阵炙热。记忆里那些满是讥诮的笑容陡然临近又陡然飘远。他只是莫名其妙的知道,说那一句话的人只是想帮他找一个借口,好安心的收下那把想要而又别扭着不肯要的琴。
琴身乌木雕兰花,女子高洁君子雅。
他回头看着身后的女子,向来清朗的目光有些朦胧。
至今仍收在书房的那架乌木琴,曾经帮他绘琴的人,会是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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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艳阳正好。
七宝楼里如同平常时候一样忙忙碌碌,倒像是没人记得昨天那一场闹剧了。当然,记得也不敢说,谁叫最后出丑的是他们当家的楼主,以后吃饭还要仰仗人家呢。
织凰捧着昨夜连夜赶出来的牡丹锦绣往明月堂走,眼底下一片青灰。她经这么一闹倒是没走成,连带着那个公子也一并住了下来。
刚到拐角忽然看见同样来探病的苏槿,脚下一顿。还是那白衣白靴,风采翩翩。
一向蒸腾檀香的眼里瞬间注满的是怒气。
——罗城冰麝龙涎香。那人手里托着的绝对是那千金难求的宝贝。
他神情疏离冷淡,杏眼明眸里却明明氤氲了桃花。视线早已不知透过了几道雕栏之外落在了哪里。直到看见顿在回廊对面的女子才恍然回过了神。
“苏大公子,真巧。”织凰看见躲不过去,瞥了他一眼,提了绣裙继续往明月堂走。
苏槿也不气,亦步亦趋的跟着:“不是巧,是我在等你。”
“蹬”前方的脚步顿住,织凰皱着眉回过头来:“等我干嘛?我又没打算陷害你去坐牢。”
苏槿摇头浅笑,眼中那一抹桃色盛开,看的织凰整个人一颤:“我只是知道你昨晚彻夜未眠,赶制那件昨天因我来而毁了的牡丹锦,特别来赔罪的。”伸手把手里托着的东西放在织凰捧着的织锦上。
织凰神色一凝,陡然振袖甩开,罗城冰麝龙涎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