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午膳十分,棠梨携着五六个丫鬟从厨房出来,她们端着菜盘正要给尧七送膳,走在前面的棠梨忽然被一道男声叫住。
是宋菁华。
她停步,示意身后的丫鬟先行一步。
宋菁华将她拉向隐秘的地方,抬手给了她一个细颈的小瓷瓶,她接过,眉头微皱,疑惑道:“这是什么?”
“毒药。”他也不含糊,干脆利落道。
哦?
棠梨指尖翻转了一下瓶身,睨向宋菁华,“宋菁华我看你是疯了吧。”
他疯了,她可没疯。
尧七的所有饮食都经她一人之手,一旦被查出是食物引起的中毒,她第一个逃不了干系。
宋菁华神色淡然,解释道:“这是慢性毒药,无色无味,一开始不会有人察觉,等到尧七发现时早已无济于事,就算是药王谷的君黎出手,怕也回天无力。”
她挑了挑眉:“我可不想背负弑师的罪名。”
不知是她说错了话还是什么,宋菁华唇角忽而勾起一抹邪肆,“接触过那些菜食的人又非你一人,尧七如何怀疑都不会怀疑到你头上,最先遭殃的,比如说刚才那些端菜丫鬟。”
“更何况,弑师这种东西,呵。”他轻笑出声,“你大可放心,尧七都做过,你怕什么?”
棠梨眸色一敛。
尧七弑师?关于祖师爷,罗生门内少有人提,似是在避讳些什么,她不知道祖师爷的名字,甚至连性别都不清楚,他竟是死在尧七手里的吗?
手中丝帕反反复复的折叠了几遍,所有线索中的蛛丝马迹皆直指芸娘。
尧七闭了闭眼,再度睁开时,视线变得模糊不清,他的眼疾开始恶化了。
自那日南疆回来以后,他的眼睛越来越糊涂了,他找过君黎,君黎说是被南疆毒沼的沼气所伤,注意修养,切勿动怒,便无大碍。
这几日,是他太累了。
“师父。”门外女声轻轻一唤。
尧七敛了思绪,半阖上窗子,窗外明亮的阳光晃的他双眼难受。
棠梨一一将菜摆上桌,“师父,你尝尝徒儿的新手艺。”
她舀满一碗鸡汤,“你看看你,最近都瘦了一大圈了,是该好好补补了。”
他含笑拿起汤勺匀了匀鸡汤,眼角余光瞥见棠梨身后的一个丫鬟神情可疑,汤勺一顿,他闲闲道:“过来,替本教主试毒。”
棠梨顺着他的目光也看向那个丫鬟。
那丫鬟面色骤然变得紧张。
她心下了然,多半是宋菁华的人了,至于是派来监视尧七还是监视她,她就不得而知了。
不排除两者皆有可能。
宋菁华还是不信任她。
丫鬟犹豫不决地上前,她不敢抗拒尧七的命令,更清楚那菜食里或许被棠梨下了药。
见此僵局,棠梨莞尔一笑,化解道:“师父你这又是何意,这些菜食都经徒儿之手,你还不放心吗,试毒实属多此一举。”
尧七浅浅一笑,眸子却转暗转深,紧锁着那丫鬟,“为师不是不放心你,而是不放心别人。”
棠梨不再出言,一脸坐等看好戏的样子。
那丫鬟一步一步走的极慢,终于到了他们跟前,她战战兢兢地拿起备用的勺子。
“啪。”
她的手才稍稍抬起些,勺子便一个不稳脱离了手,落在桌上。
她慌慌张张跪下,请罪:“奴婢不敢,望教主赎罪。”
尧七眉梢轻挑,语调上扬,“有何不敢,莫非是你在里面下了毒?”
她一个颤栗,愈发慌不择言,连带着口齿都有些不清晰,“不是,不是的。”
他轻嗤,声音冰冷:“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