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深露重。
俭言回首望了望书房,烛火仍是通明。屋内人以此宣告着不愿触碰新婚娇妻的事实。
黑眸黯了黯,举目去望那云中皓月。月光是那样轻柔皎洁。脑海中,倏地浮起一张如月般清冷而秀美的容颜。
“俭侍卫,这么晚了还没歇息?”
这声音?难道是自己出现幻觉了?俭言定了定心神,顺着声音望去,皓洁月光下,一身水红的书锦如画中人般飘逸、雅致。
“我来给相公送些消夜”书锦说罢,提了提手中的竹篮,冲他羞涩一笑。
他本该拦着她的,可一触到她眼中的期盼便忘了自己要做什么。
那么晚了,还亲自提着消夜前来,她想取悦柳辛杨的意图昭然若揭。这样的想法一生出,他心上莫名如针刺般泛起了微微的痛来。
“书锦!你……你怎么来了?”柳辛杨一见门外立着的人,慌忙抓过桌边的书本,覆上正在研读的卷轴。
“我特地让芷兰熬了些宵夜。”她一心一意想着要送宵夜,似乎并没有注意到柳辛杨的慌张忙乱。
“你放在那里就好。”柳辛杨随手指了指窗下摆着一个什锦果盆的圆桌,显然没有让书锦靠近的意思。
“嗯。那我放在这里了,你要趁热吃。”书锦顺从地放好提篮,转身还想说什么,却发现柳辛杨已然专心致志地研读起了手中的书册。
竟然完全忽略了她的存在。
轻轻叹了口气,蹑足离开了书房。一脸淡淡沮丧的她没有注意到门外那双始终关注着自己的湛亮黑眸。
书锦倚栏坐在花园凉亭中,怔怔望着湖面倒映的月影。心下千缠百绕的复杂最终化为一声幽幽的轻叹。
下意识地侧了侧头,翦瞳注意到倒映在亭内的那道欣长黑影,露出一抹浅笑来。
收起支着头的双手,端正坐直,才笃定唤出来人的名字,“俭言。”
没来由地,便认定了躲在暗处之人的身份。
“锦公主。”低沉如弦动的声音飘荡在空中,自暗处迈步而出的人并未僭越,保持着主仆间该有的距离。原本看到她这个主子在园中就该识相避开的,可是却如何也迈不开离去的步子。见她那样孤单地在凉亭中,便生出了暗暗陪着她的念头来。
“辛杨安置了?”她问着,目光已然移回到那湖中月影上。
“嗯。”他轻应。
书锦若是此时能看他一眼,便会读懂那眼中鲜见的游离。他并不是个善于撒谎的人。柳辛杨此时,正在翠舞的房中。这样的事实,让他在亲眼目睹着月下这个写满惆怅的落寞倩影后,又如何能说得出口。
“我知道,辛杨很讨厌我。”她说时,樱唇自嘲地翘了翘,小小的俏皮像是想掩饰心底的伤感,“我似乎注定是生来就让人讨厌的。在皇宫里是这样,进了副督统府还是这样。”螓首轻摇,仿佛自己都开始讨厌起自己来。
“公主多虑了。”他想劝慰她,却因不擅言辞而生硬地挤出这样一句话来。
她颔首,仰脸望着黑暗中那个高大身影,“简言,你还真是名副其实。”
“是俭约的俭。”他再次纠正。
她扬眉一笑,不再与他争辩,“俭侍卫,你到副督统府多久了?”
“五年。”
“五年?”她有些诧异,整整五年,竟仍然只是一个纨绔子弟的小跟班?直觉告诉书锦,他该是有着雄心抱负的好男儿才是。柳正显麾下多得是从戎报国的机会,他为什么会甘心这样虚度了整整五年光阴?
“难道你没想过为国效力吗?”
“俭言只想报柳大人的再造之恩。”他淡淡地答着。干脆而直接。
“那是一个精彩的故事吗?”柳正显对他有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