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她脚步微滞,短暂的停顿后,便急速地闪入一丛较高的灌木丛后。
“怎么了?”另一名男子不解地问。
“我刚才好像听到这边有响动。”先前那名男子犹疑地低语。
“是吗?”另一名男子瞥见同伴犹疑的眼,“我怎么没听到?”
“难道是听错了!”先前的男子愈加不敢断定了,他思虑了下,“还是仔细点为妙,我可不想被族长处罚。”边说边朝适才听到响动的方向走了过来。
塔娜屏住呼吸,心中如擂鼓般地急速跳动,听着那脚步声越走越近,她紧紧地握住手中的刀。那人已经走到她藏身的灌木丛前了,她咬牙,正待抽出刀,忽听得另一名男子有些不耐地询问:“有发现什么没有?”
男子停住脚步,抬首四下张望。
塔娜连呼吸都几乎止住了,身子更是一动也不敢动,手中的刀握得紧紧的,随时准备着以最快的速度扑杀出去。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男子不死心地四处张望着,塔娜死死地盯住那双近在眼前的大脚,她在等待,只待那双脚再往前一步,她便会不顾一切地扑出。
“我看你真的是听错了。”
另一名男子不耐的声音再度传来。
这名男子犹疑了下才道:“也许真是听错了。”他不死心地再度扫过四周,慢慢地移动着脚步,终于转身走了。
听着逐渐远离的脚步声,塔娜长呼口气,放开手中的刀,一时间竟觉全身有些发软,伸手抚向额头,竟是满手的冷汗。看向不远处的两人,她轻喘口气,小心地起身,一步一步地慢慢朝远处走去。
她不知自己走了多久,回首看去,那两名守卫的身影已经变得模糊了。
意识到自己真的逃了出来,她深吸口气,心中有着轻松的感觉。抚向身侧的食水,她的眉头微蹙,该去那儿呢?
她突然发觉,自己竟无处可去。族人全部被杀,家园已经全毁。
难道仍回到被毁的家园,找回四散的牛羊,一个人独自生活下去?
不,她摇头。那样的生活让她如何才能安心,又如何去面对九泉之下的族人。她侥幸存活下来的唯一使命就是为枉死的族人报仇。
可是,她的力量何其弱小?她双手捂住脸跪倒在地,自此以后,茫茫天地间,她将无所依凭,深重的孤独与惶惑第一次如此迅猛地涌上心头。
也许……也许此时死去亦是一种解脱,最起码,她所有的亲人和朋友们都在那儿,她可以寻求到她想要的温暖……
她的身子渐渐萎顿下去,整个人伏在了草地上。弯弯的月牙儿默默地看着这一切,几颗星子疑惑地轻眨着眼,天地间,死寂一片……
忽地,她猛然昂首望天,脸上仍泪迹斑斑,但眸上却浮现出一种极其坚决的神采。
是,她要报仇,哪怕只剩她一个人,她仍不会放弃,族人已死,她现在是孤身一人,她不可能会有任何的后援,她所能依靠的唯有自己而已。斛律桀是一个难解的人,只有接近他,才有可能了解到他真正的弱点,才能对他发出真正致命的一击。虽然有可能在她还未能真正掌握到他的弱点之前,就会被撕裂,但她总得一试的,这是唯一的机会,唯一一个也许可以让她得报大仇的机会。她这条是原本不顾一切想要抛弃得以幸存下来的生命,此时却显得重要起来了,她不能死。最起码,不能毫无建树,轻易地死去。
她回头,望着自己刚逃出来的地方。她要回去,必须得回去,不管斛律桀是否在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只要他一天不杀她,她总会有机会的。
她起身,擦干脸上的泪水,她发誓,这是她最后一次流泪。从今往后,她不会让自己再掉半滴眼泪,因为,她不会再有软弱的资格!松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