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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玉笙口中催促也是盛意不减,实则时刻留意着四周一丝一缕的变动。

    对面,一个穿红着绿的小丫鬟搬得疲了,直起腰来拭了把滴落汗珠子,又偷眼四下瞧瞧,见无人看着,拿出一把亮碧的玉梳篦头发。

    凤玉笙看个满眼,正欲上前说她两句,却见她一根发丝极长,极韧,仿佛布满了灰尘……不对,是琴弦!

    她健步如飞追赶过去,还是晚了些许——琴弦已先一步顺着发际没入她体内。

    借了丫鬟的身子,它行动更加灵动轻俏,移步格挡之间,早将那些破铜烂铁尽数收入袖中。原本短浅平常的衣袖,竟变成无底深壑,仿若连绵万里河山都能恣意翻涌其间。

    东西拿得差不多了,丫鬟斗得显了十分的疲态,粗喘几口气,衣袂一扬,遁去了身形。

    凤玉笙跟从玉镯指引,步步紧跟。

    然而跟到最后,满目只有干干净净白茫茫一片大地,四面接天,空旷得见不着一棵草,恍如隔世。

    微风拂过,半空晕开一抹彩雾,簌簌,彩雾随风徐徐漫开,洋洋洒洒染出一方朦胧的蜃景,有名山大川四海汪洋,有落霞孤鹜烟波浩渺,亦有百尺危楼亭台轩榭,宛如从这世间另辟出一番天地。

    倏忽间,凤玉笙被锁到一间蓬门荜户的屋中。屋里很黑,霉臭与潮气弥漫于空,窗户被横七竖八的宽木条钉住,隐隐透出几缕光,透过窗能看见屋外地上一丛丛枯死的彼岸花,以及远天不断漫延开的烟霞。

    她暗忖自己应是入到蜃景之中了,倒真是奇妙,方才缥缈隐约的景物,现下竟这样厚实真切。

    于是闻警地踱起步来。

    这间屋子,规格不小,崇宏高大拟于天家。然里面的装潢委实寒酸,满地堆积着各式铺尘的旧物——泛黄的纸、积灰的碎瓦、磨损出破洞补了又补的褐衣……

    房梁之上赫然赤露几根虫蛀的朽木,四周有一个个圆状小孔,是镶嵌过金珠玉石的痕迹,可惜,早化为乌有。犄角旮旯里几只蜘蛛散漫地结着网,不必营营,成群结队的青蝇就足以它饱食终日。

    忽的,空寂的房中传出些微低簌的声响,凤玉笙机警地撤了一步,手指悄声按住剑柄。

    再细听,又没了声音。

    她稍许放松,又有点失落。

    下一刻,又见腐蚀殆尽的鸾翔凤鸣纹屏风后闪过一片碧色衣角。那片衣角左右晃荡,最终立定在屏风撕裂的洞前,不再动。

    她记起临祭说过要让它心甘情愿说出自己的心结,是以试探着轻声问:“你可否出来与我一谈?”

    静默一阵,屏风后传来些响动,紧接着,两只淌血的断手一前一后从屏风下面弹了出来,血和着污泥,滋滋作响。两只手蹴鞠一样弹跳几下,落到凤玉笙脚面上。

    她连连后退几步,却踩到软软的,随之传出“咦……啊……”的惨叫,低头一看,一颗喷血的心脏一鼓一鼓的,在脚下不息地呼吸着。

    “啊!”她虽见过许多死尸,但从未这样踩过人心,吓得跳了起来,险些跌倒时,却落入坚实的怀中。

    本能地又尖叫一声,想要搡开,抬头看去竟是临祭。

    “又不告诉我。”临祭嗔怪,却暗自扯过白裘大氅,把她严实裹进怀里。

    凤玉笙钻得更紧些,只露出一双眸子偷眼看外面情形。

    临祭浅笑,向前面道:“出来吧。”

    又一阵默然。她颓然的背影跌坐到地上。

    “我也很苦。”她兀自喃喃,“我主人也很苦。”

    说起它的主人,二人不由忆起冥宫那个半脸血疤的女子。

    它忽的笑了,笑声很悦耳很明媚,但逾越那道浅浅屏风,仿佛看得出她绝望的泪水。

    “你说,东西用旧了,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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