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玉笙由开明冥宫离开后,胸积块垒,并未想着去寻宇文骁,而是随意找了家酒楼买醉。
酒楼人声喧嚷,无人理会她的黯然伤神,她便自顾自灌着酒,间或把玩一下玉瓒,纨绔子弟般做一个彻底的酒徒。
好巧不巧,宇文骁在楼上雅间瞧见了她,三步并两步下了楼唤了她句“笙笙”。
凤玉笙听出他的声音,懒怠抬头,只扶额回了句“好巧”。
宇文骁却不客套地坐到一侧,兴致盎然道:“方才春闱已有了结果,那位状元郎生得好生俊朗,又气宇非凡,我特地替你留意了,现下他正在楼上,不如你去看看?”
凤玉笙咽下喉间辛辣,不以为意道:“你年纪也不小了,先惦记自己吧。”
宇文骁热诚依旧,不惜周折跑上楼,单独将那位状元郎请了下来。
状元郎十分规矩地施了一礼,谦顺道:“小生云昭,字显章,见过凤大人。”
凤玉笙瞥了一眼,这位状元郎一身红服,头簪杏花,显见刚刚参加琼林宴罢,确有斯斯文文的书生气,美中不足眼下有片乌青,似是备考紧张了些。
也的的是位温良恭俭的谦谦君子,但倘使论起“好生俊朗,气宇非凡”,就显得不过尔尔,至少同临祭相较,不过尔尔。
不过她心中对云昭还是颇为敬重,扬手道:“不必同我行礼,公子日后前程万里,自会天降大任。宇文大人当年未得三甲,如今不也是礼部尚书吗。”
宇文骁当年登科,名次并不算卓著,不知因了同哪位皇亲国戚有些淡薄的亲缘,才年纪轻轻由乡野脱身出来,得了从二品的官衔。这些年他勤恳谨慎,政绩堪夸,但不少大臣对他的出身颇有微词。
凤玉笙虽如是说,宇文骁并不觉驳面子,只吃吃笑道:“我先上去了。”
凤玉笙客套地请云昭饮酒,他却断然回绝道“乐酒无厌谓之亡”。凤玉笙为难地扯出一抹笑,继续兀自酌酒。
云昭独占鳌头的万丈豪情似是有增无减,从“春风得意马蹄疾”直吟到“会当凌绝顶”,将一片宏图洋洋洒洒挥展开来。
这番话若与他惺惺相惜的得志少年说来,有几分意趣,在她听来,只觉话不投机,昏昏欲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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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经宇文骁那场不期而至的说合,凤玉笙更觉头痛欲裂。躺在榻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绣户外将圆的冰镜光华柔和,她却觉得甚晃眼。
卧而不寐,她油然忆及临祭。相识两天而已,她总感知到临祭令她眷念依赖,这种感受,总觉熟稔。或许初次后,她仍懵懂不知所措,但驹跋现形后情急之时,临祭又救了她,如此感觉便于她心内愈发笃挚,挥之不去。即便昨夜没有那坛酒,她也难保不动情。
可今日他那番莫名歉疚,当真令人心寒——他的热切依恋,难道如同贪恋柳陌花衢之徒是同样的心思么?亦或他只是为了自救,不得已而为之?那绝色女子,是他的鬼姬么,当日她见着花木丛中颇多光晕,原身是否都那般仙姿玉质……
如是想着,伏枕难免,不知如何混混沌沌捱到了天亮。
终究是嗜酒伤身,翌日她头脑昏聩,沏了壶浓茶,然茶未入口,便听得外头门童惊惶无措的叫喊声——“状元郎云昭殁了”。
更恓惶的却是后一句——“许相爷遣人来找大人问话”。
话音毕,来者便大摇大摆走过来,晃得广袍猎猎,衣袂浮荡。
他是太师那处的人,因办案拖沓含糊屡次被凤玉笙呵责的大理寺正齐叔昱。
此时他全身上下的骄矜毫不文饰,嘴角抽动好似痉挛:“凤大人,对不住了,云昭之死,大人嫌疑颇大,太师爷要亲自审问,劳烦您同下官走一趟了。”
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