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停下脚步,回身走到门口,头往里探了探,并没有发现唐知礼有什么异常。
她只道:“爹,没事儿,估计是相公睡着的时候,觉得喉咙干才咳了几声的。”
唐大海闻言,不由安心了许多,照理来说,郎中已经开了调理方子,这药也吃了三天,礼儿的身体该是处在恢复阶段才对的。
想着,他人已经走到院子的架子旁,伸手要去整理草药了。
“爹,你手上有伤,这些事情交给我干就行了。”公公手臂上活生生地被蛇咬掉了一大块肉,伤情开不起半点玩笑的,说着,她已经从唐大海手里抢过簸箕。
忽得,珍珠像是想到了什么,抬头低声道:“爹,娘在家吗?”
“怎么把正事儿忘了,趁着你娘出门打水,你赶紧帮我把手上药换喽。”
公公努力地瞒着婆婆伤情,也是不想让婆婆担心,再加上若是相公知道了,肯定也要难过的,不利于他养病的。
珍珠点头,也不敢耽搁,熟练地将昨天用剩的草药从簸箕里挑出来,然后将它放在青石板上捣碎,再用细纱布将药渣过滤,只留下一小碗药汁备用。
唐大海看着珍珠细致的动作,满意地点了点头,若有所思道:“珍珠,你嫁过来有三天了,照理来说,也该回娘家”
“薛珍珠,你给老娘滚过来!”
突兀的喊声,打断了唐大海的话,他循声望去,就看到老婆子担着两桶水,一脸怒容地晃悠悠进了院子。
“老婆子,大清早的,你又抽什么疯?”
珍珠乍得被婆婆吼,也有些发蒙,她下意识地往唐大海身后躲了一下。
而她的这个举动,落在张氏眼里,俨然成了仗着公公的维护,故意在挑衅她这个当婆婆的权威。
刚才,张氏去隔壁六婶家借水桶,六婶说家里恰好有多余的两个水桶,她喜出望外便接着话茬子说,干脆就把那两个多余的水桶借给她用段日子得了。
六婶倒是没拒绝,欣然地将家里多出来的水桶拿来给张氏了。
可是,张氏接过水桶的瞬间,手感就莫名的熟悉,心里疑惑,便多看了眼水桶。
这才发现,六婶嘴里多出来的两个水桶,可不就是她老唐家用了十几年的水桶吗?
当时,张氏脱口而出:“敢情那两张葱油饼子是六婶换给我那不懂事的儿媳妇的?”
话音出口,六婶显然是一愣,不明所以地反问:“唐老大家的,你说什么糊话呢?我们两家住得虽近,但你家礼儿娶媳妇也没办酒席呐,我什么时候见过你家儿媳妇了?”
张氏本就是有疑必究的性子,两人文不对题的对话,顿时让她心里犯起了嘀咕。
于是,在她的旁敲侧击引导下,终于弄清楚原来六婶这两个水桶,是从村西头捡回来的。
她强压下心里的怒气,跟六婶寒暄了几句,又道唐大海是个糊涂蛋,腰不好而已,怎么连脑子都不好使了,挑个水还能把水桶丢喽,然后便跟六婶不好意思地嘱托,让她别往外头传,怕她家大海被村子里的人笑话。
对张氏意有所指的话,六婶很受用,毕竟村里人都知道唐家老大被他的两个兄弟夺了家产,受排挤得厉害。
不过,这些说辞,只有张氏心里最清楚全是权宜之计。
公公要维护她,珍珠很感激,但她不想公公难做,便依着婆婆的召唤,揶挪着走近。
突然,“咣”的一声,水桶砸在地上,满满的水晃荡出来,正好溅到了珍珠的鞋袜上,冷冰冰的水渗透进袜子里,珍珠觉得脚趾头都快被冻僵硬了。
不过,跟脚趾头僵硬的感觉比起来,张氏劈头盖脸丢过来的问题,更是让她遍体生寒。
“这个水桶你认不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