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余缓缓地睁开眼睛,舒缓吐纳,拢聚了几分真气。盘坐的腿舒展开,立起身来。“这金蚕老祖也挺有意思,这‘手无缚鸡’的解药唤作‘拔山扛鼎’,的确是对症下药。”
“你本受过内伤,调理不当,后被萧春一脚踢散真气,内伤更严重了。”余伯溪淡淡地说道,“不过也该你受一次重伤,否则学几手武艺便认为武林无人了。”
“先生,我伤也调理得七七八八了,可以让我见见小桐了吧?”
“苏桐?她不在。”余伯溪呷了口茶。
“什么?”方余只觉不可思议,莫非此前他的猜测是错的?
“前辈,莫非萧春不是死在你的剑下?”李树乔充满疑问。
“萧春虽被我一剑制住,但封喉的却另有其人,这是两剑。苏桐正是她救走的,那林子里还有一位绝世高手。”莫听余伯溪轻描淡写几句,此人剑法之高可与他比肩。旁人如金蚕老祖c子虚真人眼尖儿者,也只看出一剑,甚至连方余也认为shā rén者必是先生,可见此人能与余伯溪并为一剑,剑道造诣决不在他之下。
“这世上还有人能在先生面前带走小桐?”方余急着问道。
“有”,余伯溪不急不慢,一字一字说道:“苏夫人。”
便是那名动江湖的海宁苏家夫人,左杭野。
“余道友,这苏夫人来了。”子虚真人低声说道。
果不其然,闻得一阵栀子馥郁的花香,像是醉在花海。
而那倾城的国色便伫在眼前,一袭栀子花般洁白的雪纱里裹着绰约的身姿,添了几分袅娜。那苏夫人的容貌神似苏桐,比苏桐少了几分羞涩与天真,多了一些大方与成熟。
“人说江湖第一美人左杭野‘未睹红颜,先闻馥香’,这么多年,你还是用栀子花瓣沐浴,体质越来越阴寒了。”余伯溪叹道。
“师兄,你又取笑我了。”左杭野语气冰冷,软语却能酥人。
不仅是李树乔,就连方余和苏桐也惊异地看着眼前二人。谁人知道,江湖第一美人,海宁苏家苏青岩的夫人左杭野,竟是余伯溪的师妹?而眼前这苏夫人在诞下苏桐不久后便离开苏家,退隐在渤海之滨,如今却在苏家覆灭后重出江湖!
“你便是方余?”左杭野望向方余,幽然问道。
“苏夫人。”方余拱手做了个揖。
“今日,也是时候把尘封的往事告诉这孩子了。”左杭野转而望向余伯溪,未得师兄首允,不敢轻言。
“当日是你在场,由你来叙说,才是还原当年的情形。”
左杭野目光落在李树乔身上,因为接下来她所说的是牵连极广的秘闻,她总是很小心。防人之心不可无,她已出手。只见她肩未动,手未抬,满蓄真气的衣衫随风鼓动,李树乔却像被磁铁吸附般游走向左杭野,毫无还手之力。饮誉江湖的海宁苏夫人内力竟如此骇人!
“苏夫人手下留情!”方余慌忙惊道。
“以你心智,大概猜出几分,知我所说之事牵连甚广。”左杭野淡淡地说道。
“我知道。”方余躬身作揖道,“李姑娘是在下的朋友,也曾两次救过我的性命。”
左杭野右手抬起,衣袖拂过,瞬时内劲散去,李树乔往后跌出几步,“我不为难你,请你出去。”
“李姑娘,此事个中曲折复杂,不便之处还请海涵。”方余抱拳道。
“哪里,方公子不必介怀。”李树乔面朝各位前辈拱手行了个大揖礼,扬长而去。
“苏夫人请说。”方余眼里尽是急切与恐惧,因为即将从左杭野口中道出的,是他猜疑了十数年的身世。他知晓,他的双亲,甚至近亲都已经不在人世了,先生自从授艺以来,从不曾在他面前提及身世,这便是最好的依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