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盖马老爹说,“咱能不能商量商量?让我们先把你那坛子里的巫药吃了呗,真是太冷了不瞒你说,我的屁股缝里现在都满是冰碴,一会儿粘上了可不好再撕开。”
“闭嘴吧,炙海的小偷。”有着五根命节的岩礼训斥道,他正好跪在塔格的身后。
罗南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盖马老爹,发现老人正蜷缩在宽大的熊皮之中,根本没想搭理塔格。
“看看这个孩子吧,我的祈长大人,”塔格没有住嘴,反而将他手边的白果给扯进了话题,“这孩子可没有远洋的血统,但你看他的脸,简直就跟个冰坨似的了。行行好吧,要是等你叨咕完整段的话啊,咱就得一边唱着《冥魂引》,一边往他肚子里填石头了2。”
罗南回头看了一眼那个来自王城的少年,他的脸色半青半白,仿佛已经被冻僵了。此时,瘦小的少年仍闭着眼睛单膝跪地,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跪在最后一排的石叔向不守规矩的塔格提醒道:“坎帕卡的亡者不入大海,那里没有安宁,你脚下的神眠山才是最好的墓地。再不闭嘴的话,我向你保证,下一个被盖马老爹扔给狼灵的尸首就属于你。”
盖马老爹仍没搭话。他手捧着石罐,将脸孔深藏在兜帽之下,清了清嗓子,便将久远的文字吞吐而出:“众尊主之仆役”
“祈长大人啊,我来了也有十多天了,咱们这儿究竟是在干什么呢?”塔格打断了祈长的祷词,继续喋喋不休道,“就这些个鬼啊神啊的东西,有啥用啊?这么冷的天儿,咱先不提我了,就我这两瓣屁股,不要了也罢。可白果这孩子真是很不容易的,在来时的船上,他弟弟就死了,他好不容易才撑到了这儿,不能因为这些该死的废话让他丢了性命吧。”
沉寂片刻,黑熊皮之下传出了平静的话语:“死不了,他比你的寿命长久得多。”
罗南能感觉到老人的不悦,这可不是一个好兆头,新来的家伙可不知晓老祈长的威严。他靠向跪在另一侧的朋友礁水,悄声说:“你猜他离惹怒老爹还有多远?”
壮硕的礁水瞧了瞧孤零零站着的塔格,窃笑道:“看见他淌下来的鼻涕了吗?在鼻涕流进嘴里之前,老爹绝对会让他后悔。”
“快跪下吧,你这不守规矩的猴崽子。”其他老水鬼一齐紧张地冲他叫嚷道。
可这塔格却越发地恼怒了。“先声明一下啊,我是很尊敬长者的,可在这儿每天都絮叨相同的神话鬼话,不烦吗?我跨过大半个世界来这儿是为了挖石头赎罪,不是来听这些一股霉味儿的老故事。真是气死我了,怎么到哪都有人在讲这种愚蠢的古语啊!知道吗?上一个在我身边这么说话的,早就死透在海里了。”瘦小的炙海人大吼大叫道,“等下次再来了新水鬼,让我做他们的向导吧,我能给他们讲故事。从前啊,有个孩子在这儿冻死了,不是在冰湖底下,就在这个岸上。没有太阳也没饭吃,当兵的会把你的斗篷剥走,而且有个老大爷,我可没说是哪位啊,他只会帮倒忙”
盖马老头猛地掀开帽子,扬起了脸,一双黑豆般的小眼睛正冒着凶光,直瞪得塔格闭上了嘴。
坏了,罗南暗暗叫道。他赶忙回身拽住塔格的胳膊,使劲拉扯,对方却一动不动。再看这塔格,刚刚还一肚子火的炙海小子早就没了先前的气焰,他虽然仍旧杵在原地,可棕色的脸却涨得像是一根半熟的茄子。
当塔格的喘息变成惨叫之时,罗南猛然瞥见了一只锋利的钩爪,在老人的胸前一闪而过。再回过神,一个惨白的手印正爬上塔格的脖颈,转眼间,他的咽喉处已经出现了五个不大的陷坑。塔格的双手在身前胡抓乱扯,仿佛在与空气殊死搏斗。印记愈发清晰,而他的呼喊也愈发微弱了。
“尊主保佑。”罗南听见大胡子乌图在另一边低声祈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