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坎帕卡的天空便灰蒙蒙得不见太阳,昨日落下的雪片却已将营地混成了一滩泥塘。晓野手里端着一个快要烂掉的木盘,小心翼翼地从石婆那里返回自家营帐。泥泞的道路上夹杂着半冻不冻的冰雪,走起来一步三滑,从营门口到家这短短的一小段路,他硬是气喘吁吁地走了半个多钟头。
“呦,这不是吃狼粪的那头猪嘛。”两个南方佣兵嘲笑着从他的身边走过,大步流星。
该死!晓野狠了狠心,也迈着大步朝前走去。
还好,没有想象得那么糟,他一边走一边暗想,泥水溅了一身,只当是为单调的衣裤上一些颜色。
到了家门口,他刚掀开门帘,却马上红着脸退了出来,扭头过猛,脚下一滑,没等叫出声来,他就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又怎么了!”隔着门帘,他听见了晓音不耐烦的叫嚷。
“你快,快点,把衣服穿好。”晓野结结巴巴地说。他将声音压得很低,生怕周围有人听见。
“什么?”帐篷里的晓音没听清,又问了一声。
“没,当我啥没说吧”他刚要爬起来,就见到门帘被晓音挑开了一角,帐篷里,晓音正把厚实的皮袄直接套到雪白的肌肤上面。
“用我拉你回来吗?”穿好了衣服,晓音一脸的幸灾乐祸,挑着粗重的眉毛问道。
“我自己能起来。”他红着脸想要爬起身,可撑着地面的手却有些不听使唤。
晓音还是伸出了手,他也只好沮丧地将手递给了她。她的力气可真大,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自己的屁股就被拽离了冰冷的地面。
“还好咱家门口没多少泥巴。”晓野先将装着鱼肉的木盘递给èi èi,然后吃力地拧着身子,拍打身后的污垢。
“第一,别在称这里为‘家’,这破烂的地方没有‘家’这个概念。”晓音皱着眉头看着盘中的早饭,不满地说,“今天也没有鸟蛋?你这大肥耗子是不是又给我忘了啊!”
“真,是真的没有了石婆说雪鹀都快看不见影儿了,去哪找鸟蛋啊?”刚开口,他的脸就又红了起来。
“你怎么跟盖溪一个怂样啊?”晓音用脚趾夹起睡觉时穿的单衣,将其扔进了自己的小窝里,翻着白眼说,“别动不动就脸红心跳的,学着像个男人一样。你当年都敢光着膀子搂着我睡觉,现在倒是装起人样来了啊。”
“哪,哪的事儿啊!我,什么时候!你你,你可不要,别乱说啊!什么时候!”他急得连蹦带跳,脸红得像是盘中那生冷的鱼肉。
“你没和我在同一个肚子里睡了九个多月吗?难不成你生下来就穿着皮袄和斗篷?哥呀,能不能别那么蠢,哈哈哈。”晓音一边嘲笑哥哥,一边将熊掌般的大靴子套到刚穿好短靴的脚上,“要想让别人不嘲笑你,就得先让自己别做蠢事,别说蠢话。”
“这,我,”晓野尴尬极了,把两手往挺出来的肚子上一搭,无奈地说,“我早就知道是这么回事儿,陪你闹着玩儿而已。”
裤子和靴子上满是泥点,他怕弄脏铺上的毛毯,便将角落里的木桩挪了出来,坐下歇上一会儿。他在等待军号的声音,墙头上的军号一响,挥斧子砍树的一天就又要开始了。
“你不吃?”晓音端起盘子,坐在晓野的铺位上面问,“还是你已经在回来的路上拿泥巴填饱肚子了?”
“我啊,我还是减减肥吧,不吃了。”晓野腼腆地笑了起来。今天去的太晚了,石婆那里只剩下了最后的一盘鱼肉和几块黏糊糊的肉冻。给她吃吧,光靠消化自己肚子里的存货,我就能活上个把月,他暗暗想到。
其实他的眼睛很有神,又黑又亮,像是一对漆黑的珍珠,他的鼻梁也很挺拔,眉毛也很浓厚,只是一切的一切都被自己那肥厚的脸颊抢去了风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