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落,我的朋友,我觉得自己快要挺不住了那该死的坎帕卡究竟还有多远”漆黑的船舱中,塔格裹着破烂的毛毯,正虚弱地倚靠在角落里,面色灰暗,两眼无光。他发了高烧,身体滚烫却只觉得寒冷难捱。
“我的朋友,我究竟做错了什么?难道在我临死之前,你都不能正眼瞧我一下吗?这是我最后的时日了,朋友,你还不跟我说几句话吗?”他的鼻涕眼泪交替而下,挂在胸口结成了冰。
哲落依然没有回应,倒是从昏暗的另一侧飞撒过来一把豆子。“闭嘴吧,臭小偷你不死,我这辈子都会睡不着觉”叫骂声虽然凶恶,却也是有气无力。
“我不想被抬出去,”挨了骂,他反而哭得更大声了,“哲落,我真的不想被抬出去我知道他们被抬去哪了,我知道那些生病的可怜虫被他们扔到了哪!我还不想死啊,鱼不会喜欢吃我的肉,别扔我下船”
“死不了。”坐在他对面的少年十分瘦小,冷冰冰地对他说,“暂时。”
他来自王城的监牢,才上船来没多久,所以看起来并不算糟糕。紧挨着他坐着的也是一个少年,两人是一同上来的。他们长得一模一样,只是后面这位的眼睛有些微黄。
“你要是一直这么哭嚎,必死无疑。”先前的少年又说了一句。他的脸扁扁平平,脸色惨白如纸。他的眉毛很淡,大大的眼睛仿佛与幽暗融为了一色。
“必死无疑。”黄眼睛的少年重复道。
“你们是双胞胎?”塔格吃力地抬起头,看着两个少年问。
“我们两个没有区别。”黑眼睛的少年淡淡地说。
“我是大仲夏岛的塔格,朋友,”塔格虽然浑身无力,却还是不忘跟两人问好,“你们叫什么名字?”
“都是囚犯了,没有名字。”黑眼睛的少年轻声说。
“没有名字。”黑眼睛的少年重复道。
“好吧”塔格说着缓缓地侧身躺下,不再去理会这对奇怪的孪生兄弟了。
“朋友,哲落,我要睡了一会儿了不知道还睡不睡得着”他脸朝着带有腐烂气息的船板躺好,又对哲落做了一次无谓的尝试,“要是等明天送饭的侏儒过来时,我还没有睁眼,估计咱们就再也见不到面了总之晚安吧”可刚说完,他的呼噜声就从墙角飘荡而出。
他没想到自己会入眠得这么快,但更没想到,自己最不想面对的一天,如今又一次出现在了沉沉的梦里。
从长夏港北上的第五天傍晚,塔格终于吃到了除咸鱼和酸豆子以外的食物——风干的猪肉和发霉的松饼。正当他费劲地撕扯肉干时,哲落突然发问:“你为什么要来蹚这浑水?”
塔格有些困惑。他一边剥去松饼上灰绿色的霉菌,一边随口说:“这怎么也比在地牢里好过得多吧,咋成了浑水?”
“犯人很多,但只有极少数人才会选择去一个在地图上都很难找到的远洋小岛。很多人宁可死在温暖的绞刑架上,也不愿意在寒冷的极北做苦力。而且,我都怀疑这艘船能否到达坎帕卡岛,太遥远了,也太严寒了。”哲落今天有些烦躁。他不停地拨弄着盘中的肉干,而一旁的松饼也早已被其碾成了粉末。
“呃,不就是因为咱们是水鬼吗?不,这个理由不好。啊,因为我是一个视荣誉为生命的男人。兄弟,这可是国王的号召,没看见我都被光荣地栓上链子了吗?我可是迫不及待地想要为国王效力。虽然咱们英明的国王在我们岛上杀了十多年的人,但我的忠诚还是天地可鉴的”没等自己说完,他就已经笑得上不来气儿了。
哲落皱着眉头,认真地问:“你真以为,等靠了岸,他们就会解开你身上的全部铁链,把自由重新交还给你?”
“兄弟,别的我也搞不懂,但感谢咱们的血统吧,这是我第一次知道水鬼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