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修极寒,荒芜一片,只一阵阵白霜被烈风掀起,徘徊在这不毛之地。
自寻到舒兰衣至今已有整整三天,南蓉原本的笃定和即将愿望成真的欣喜都因舒兰衣的真身而被击得粉碎。本以为如何也该是畜形的舒兰衣,不但以人身出现,更是一个孩子的模样,这让南蓉如何也下不去手。
想来也是可笑至极,明明同为世间精灵,畜形便能舍得夺命剐皮,换作人形却根本做不到了。
而那舒兰衣似乎极为喜欢秦望楼,不但医好了他肩上的伤,更是日日夜夜粘在他身边不愿离开。对于南蓉它也并无敌意,总也缠着她一道玩耍,问这问那。
“那亡灵崖后头是什么地方,为何不及汉修这样寒冷?”
“那片地域是中土,是生我养我的地方。那里有花有草有四季,生灵与人同处,万物生死轮回更替。”
“什么是花草?四季又是如何?”
“百花色泽艳丽,模样多变,闻之有香,香味各异。四季春夏秋冬,春时复苏,温暖如大地将万物拥之入怀。夏时炎热,烈日如炭炉烘烤暑热难去。秋时天凉,落叶如雪遍地金色枯黄。冬时寒冷,雪落屋檐草木,冰封溪河湖镜,不如这汉修荒凉,只静静沉睡,待来年春至。”
“听着却是有趣,只可惜我从未离开汉修之境。”
“你不曾见这世间万物生灵,不曾听这鸟语蝉鸣齐吟,不曾闻那百花绽放凝香,更不曾尝尽人世酸甜苦辣。你是风雪成的精灵,离开汉修就活不成了。”
“生是什么?死又是什么?”
“人生于世,从婴孩长成,牙牙学语,蹒跚学步。识得万物,学得知礼,历经数十岁月,待到老去青春不再,静度余生,命归西去。”
“那即便我答应剐了皮给你,你也不能带我去中土吗?”
“若是死了,便什么都没有了。”
“这汉修极寒之地,本就没有生灵,能找到舒兰衣已是大幸。”秦望楼远远看着舒兰衣在冰墙之间穿来过去玩得不亦乐乎,放低了声音对身边的南蓉道:“它自成型,除了与风雪冰晶的灵音相辅成长,从未遇到过人,因是这仙身与它呼应,故而才对你我十分依赖。”
“那艾迟国的靳王怕是为得江山永固,学了长生的仙术或是道术,又辅以舒兰衣相助方才活过那么久的年岁。”南蓉道:“这舒兰衣独自在汉修许久年月,心智怕是还不及它的模样大,又未受过伤害,不知生死疼痛。我当初那样问它,都不见它犹豫……”
“这样的初心,才是这世间最为难得的东西。”秦望楼望着南蓉道:“金灵果尝甜,甜在口中也总会言说苦涩之事,通明草明目,望得再远却难看清善恶人情,百色囊闻香,虽集百香也聚不尽万千繁香,天河琴收音,再是珍贵也只可奏久别离一曲,舒兰衣裹身,唤回五识却终唤不回如其初心。”
南蓉怔怔失笑,一脸的苍白眼中泛红:“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秦望楼张了张嘴,知道事到如今根本瞒不住南蓉了:“若这些所谓的至宝有用,南崇如何宁愿与天华一战也要亲手再杀女儿一次。”
南蓉只觉眼中生疼,嗓子干得沙哑:“妖王之力,五百年一时限,承其力者,五百年间号令百鬼,统领万妖,可唤世间妖兽为己所用。因是其能毁天灭地,故而被世人视作万恶之首。”她眼中空洞无神,只默默说道:“然世人不知,时限一过若不传其力,妖王再控不得这灭世之力,届时,将遭百鬼噬咬,万妖喝血,即便成一具白骨也是元神不灭,受这永生永世的折磨。”
秦望楼眉头微蹙,竟不知这妖王之力还有如此实情。
“当年你与孙飞同去芦霄山,他恋上的女子正是荆云门的掌门萧桐。萧桐实为南崇亲妹南潇,为得妖王之力不惜与我联手弑兄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