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圆润。她从不对学生发火,我想她一旦训起人来是酣畅淋漓的。
小吴每个周六下午要回家去,还未放学时就有点着急了,毕竟还小,离开一周肯定想家了,我只知道她的父亲是个解放时过来的转业军人,还有个哥。她要回家的这天下午,会找我悄悄地说,让我照看一下她的班级,然后悄然消失。
我找出了父亲戴过的墨镜,在家戴得不过瘾,又戴到学校来了。她严肃地说,把眼镜赶快摘了,校长见了会训的。我只好把镜子摘了。
秋季里天高云清,星期天属于我。这片生长着的庄稼,这片麦子属于生产队,也属于母亲的这把飞舞的小镰刀。车站东侧的山沟里的麦子是听着隆隆车轮声音成长,在汽笛声中醒来,又听着霍霍的镰刀声找到归宿。跟着母亲走向这片山坡,但我脑海里想着革命年代的事情。到了9月9日,耳畔似乎响着秋收起义时的枪炮声和刀斧撞击声,我想那不远处就有一个井冈山的哨卡。
进入深秋,到学校的地里拉麦捆,我带着班去拾麦穗,小吴也带着另一个班去拾。一年级的孩子们最贪玩,不好好干活,稍不留神就捉起了迷藏。我数来数去总是少一人,原来班上的一个学生藏到麦垛里去了。这是我小时做过的游戏,现在轮到我去费劲地寻找dá àn。拾麦穗的结果,小吴的班总是拾得比我的班多。
过了几天,全校师生帮生产队拾洋芋。大阴山的那片地真大,几十亩,上百亩连成一片。拣完返回时社员们给小吴送了满满一背兜洋芋。就因为小吴是城里人,来乡下教孩子们不容易。其实小吴不单独开伙,她是将所赠带回家去。返回时我和小吴同坐上了生产队一辆马车,车夫一面赶车一面讲药泉的故事,说某处有一神泉,诚心求子者都有回报,某人心不诚,结果生了个癞哈蟆。小王穿着一条洁白的裤子,但她坐在车上装有洋芋的麻袋上,结果全给弄脏了,她似乎毫不怜惜。也许她十分清楚,鱼肉和熊掌不可兼得。
那年冬季,教导主任的四弟要结婚了,老师们前去恭贺,怕无处坐就抬着凳子去了。我意犹未尽,回来后到大队部看《花为媒》,那时还醉着,剧中的唱词句句撩拨我那企盼甜蜜的心弦。
接着教导主任家又有一件喜事临门,当了多年民办教师的教导主任要转正为国家干部了。他是我的启蒙老师之一。他在一间小屋子里写自传,当我和一位老师来到他屋里时,他激动地朗诵起写在自传里的一段少年时放牛的经历。
教导主任要到商业局去当贸易干部了,学校开了一个十分隆重的欢送会。那天晚上,校长和生产队派来做课桌的王木匠划拳。校长输了十个酒全让我带上了。其实我早已经醉了,吃些羊排,跌跌撞撞跑回家。
未过多久,教导主任又回来了,他说实在不舍得离开执教十几年的讲台,他被转正后坚决要求重返教育岗位,他的风趣和幽默使得人人都喜欢他。
冬季的晚上,办公室炉中的火烧得很旺,老师们穿着皮大衣坐在一起烤火。本村的教师在一间大办公室办公,外来的老师在自己的宿舍办公。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大办公室的其它几个灯管都坏了,只有西北面的那个还亮着。每天晚上都会有三c四个人在批改作业,改完大约也到十点多。
这年冬天更加寒冷,老师们在夜间批改完作业,常常围在火炉旁侃侃,呼噜的炭火将烟筒烧得通红。每当这时常传来小吴弹奏风琴的声音,时而边弹边唱,声音清脆悦耳,她最爱唱的一首是《边疆的泉水清又纯》。当他弹唱时,大办公室里批改作业的教师们分明是听到了,但并未停下手中的活。烤火的年轻老师们一边在听,一边窃窃地笑,但谁也不去打扰她。
有天晚上,我去向她借一本课外书用。只见她坐在一架风琴前,这是一部脚踏式的旧式风琴。当她回首的一刹那,我看到了一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