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锦二话不说,起身走向丈夫。
未至身边,只觉胃里压不住,滚滚掀到了喉咙。
她立刻往远处狂奔,半路“呴”一下,翻江倒海地吐了。
心肝肺都在猛烈抽搐着
一整晚上,因为那诅咒的缘故,她无法遏制地联想到被食人花吞吃的过程——身心如在十八层地狱。
无论引来多少灵气,也驱不散心底汩汩泌出的寒冷
一直吐到胆汁尽空了,脏腑里的痉挛才平静下来。
这时才注意到,丈夫在焦急地拍着她的背
严锦两手撑膝缓缓起身,上气不接下气道:“大哥,搞点酒来给我漱口吧。”
好可怜的样子
他望了她一会,脸上死沉死沉地去了。
路旁有一堆新烧的炭灰。严锦小心翼翼端了,覆在了污物上。
待丈夫提了酒壶来,她强忍辛辣,漱了几口。又拿酒洗了下巴,才掏出帕子擦拭。
酒过之处,皮肤好疼。想必都刺激红了。
收拾停当了,她神情蔫蔫地望着他。
太丢脸了
他静静站着。人一半在幽光里,一半隐入黑暗。平常天黑会变成银色的眼,这会子竟暗淡着。
他在压抑着情绪一一一一严锦嗅出了这种味道。
是嫌她丢脸?还是在心疼?
分不清呢
她咧嘴一笑,低声幽默道:“吐成这样,该不是有宝宝了吧”
丈夫:“”
一晚上未谋面的云信和尚,迈着普度众生的步伐走来,温声道:“小徒让夫人受了惊,罪过罪过。”
严锦双掌合十,“大师言重。不关那位大人的事。是我自己贪吃,吃伤了”
云信可亲地笑了。
“胡说八道!”阿泰凶恶地说,“吃得比猫还少,能凭空吃伤了?”
严锦:“”
他似乎认定她是被吓的!
看这蛮不讲理的模样,好像要迁怒秦漠了!
这多不好!难道呕吐一下还要讹上人家不成?
这时,那位贵人也抛下官司,趋步出来慰问。
严锦尴尬得不能落脚了,扯谎道,“大人宽心,原是在家就不舒服的”
秦漠真是“孝心拳拳”,温和致歉道,“师婶虽宽容,小侄却不能自恕,明日必登门赔罪。这会子夜寒太重,请回去好好地休息吧。”
严锦微愕。
明日要登门啊我去,是不是被“大侄子”趁机黏上来了?
丈夫冷哼一声,把酒壶往秦漠怀中一丢,牵起她的手离去了。
议事堂前,精悍的护卫冲下台阶,快步向人群聚集处走去。
貌似有所发现了吧
严锦想看结局,硬是被丈夫拖走了。
到了夜色深处,他的眼睛亮了。银色冷光如星子般在黑暗中升起来。
他不高兴地问,“不舒服为何不早说?”
她低了头,嘟哝道:“现在不是舒服了咩”
“被个装腔作势的小子吓成这样,你这家伙是老鼠胆子吧?”
她不回嘴。
顿了一会,手吊住他脖子,爬树似的往上攀。两腿往他腰上一盘,如树懒般抱住了他。
丈夫:“”
她把脑袋往他肩窝里一耷,顽皮地说,“不好意思,我又轻浮啦。”
男人哼了一声,身上无处发泄的戾气渐渐消散了,无声地环住了她的细腰。
这种抱法略消魂他一时立在夜色里,有些忘步。
她揪了揪他的大辫子说,“回家啰!”
声音故作活泼,却明显透着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