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见状笑道:“这孩子跟音就上,四海,你可不用由着他。”
四海笑答:“不要紧的,伯母,反正我现在也没事。”
尚简怕他反悔,拉着他就走。走到院子中,见姐姐站在院门口,便问她:“我们去县城买颜料,姐姐你可去?”
慧中笑道:“你四海哥又没说要带我去,我纵是想去,还怕他不带呢。”
尚简回头看看四海,只见他摸摸嘴唇,笑道:“你姐姐一定要去的,她若是不去,红颜料就没得比头了。”
尚简听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慧中却会了意,急忙伸手掩住红唇。
三人来到县城,入了集市。路过一家布店时,慧中为店内的水红布料吸引,忍不住瞟了几眼。此时刚过晌午,街上没什么生意,布店掌柜手捧茶杯站在门口。他见慧中朝店内张望,便上前搭讪,招揽生意。慧中摇头说不买,四海却鼓动她进去瞧瞧。掌柜的瞅瞅四海,笑道:“咦,这不是典史老爷么,今日怎么穿了便服?小的几乎没认出来!”
四海笑答今日休假,到集市上走走。掌柜见他与一位妙龄ěi nu在一起,料到是他未婚妻,便热情地向她推介布料,并喊出裁缝来,要为她量体裁衣。慧中连连摆手,说她真的不要。掌柜道:“小的素来敬爱典史老爷,今日这布钱与缝纫费,小的分文不收,算是一份小礼物,不成敬意。”
四海听他这么说,忙道:“掌柜的不要客气,衣钱只管照价收取。”
正说话时,一位华衣丽服c英俊潇洒的公子哥走进店来,身后跟着两名仆役。四海觉着此人有些面熟,却一时想不起在哪见过。公子哥本是来选布料的,经过慧中面前时,无意间瞥了她一眼。谁知这一瞥,仿佛钩住了他的双目,他两眼放光,一眨不眨地盯着慧中看。
慧中扭过脸,他又撵过去,开口问道:“这位仙女,敢问芳名?”
慧中不理他,拉着四海与尚简,转身要走。公子哥紧追不舍,并快走几步,挡在慧中前面,厚着脸皮道:“仙女èi èi,别走啊,你还未回答我呢!”
张四海怒了,一掌将他推开,厉声道:“光天化日之下,你想做甚么?”
二仆见主人挨了推,急窜过来,抓住四海便要打。
布店掌柜眼看四海要吃亏,连忙道:“各位且慢动手,这是我县的典史!”
公子哥听了,只微微一怔,旋即便道:“甚么眼屎鼻屎,即便是半山知县,在我眼中也不算个。今日看在仙女èi èi分上,暂且饶了你,日后再慢慢跟你算账。”说罢一挥手,领着两个仆从,转身出了店。
四海虽从不以权欺人,全城百姓却没一个不敬他的,人人见了面,都是笑脸相迎,没想到今日竟受了如此奇辱,是可忍孰不可忍。当下,四海便要过去拿他。
慧中怕四海堂堂典史,若为了自己当街与人打起来,传开了终究不好听,便扯住他袖子道:“我们走,别与这种人计较,降了自己身份。”
四海咽不下这口气,厉声喝问:“你是甚么人,如此狂妄,竟当众辱骂朝廷命官?”
公子哥立住脚,却向着慧中道:“对了,忘记告诉仙女èi èi,小生名叫刘文魁,家住洒金街刘公馆。仙女èi èi若有事要我帮忙,只管去找我。”
慧中白了他一眼,拽着四海与尚简,往相反的方向走了,边走边道:“把本姑娘当什么人了。本姑娘最瞧不起的,便是这种轻狂的纨绔子弟。”
四海听那公子哥自报家门,才知他是半山县巨贾刘世昌的儿子,怪不得如此嚣张。刘世昌家财万贯,是本地数一数二的富豪,这倒还不算什么,更关键的是,现任暖州知州朱谋志是他亲妹夫。暖州知州,官秩虽只从五品,却恰好辖得住半山县,是知县杨正谋的顶头上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