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海领着知府,一甲一甲户一户地登门造访。每到一户,知府均要询问有无忍饥挨冻,遇到那赤贫户,更要详询得到何种zh一u ji与扶助。那些民户虽不识知府,却多有认得张四海的,凡知府所问,俱答以实情。
不多时,三人来到白敬诚庄前。知府见这庄院甚是漂亮,便知是一富户。看了这么多穷户,倒要入富户一探究竟。
白老爷见贤婿前来,正要招呼“四海”,却见他神色小心翼翼,且后面跟着的一人气度非凡。白老爷心知其中必有蹊跷,便改口道:“典史大人好。”
“白老爷好。这位是庐阳来的郑老爷。”四海介绍道。
未等白老爷开口,知府先道:“郑某此来,想向白老爷讨教几个问题,不知是否方便。”
“郑老爷但问无妨,凡小人知道的,必如实相告。”白老爷边说话边将三人让进客厅,又吩咐家丁上茶。
知府不喜客套,开门见山便问:“依郑某看来,白老爷在本地应是大户,不知可是里长”
“回郑老爷,小人乃万历年间生员,里甲正役已免,故虽有些薄田,却不是里长。”
“嗯。”知府捻须道,“郑某闻得半山县以里甲为单位,推行邻里互助,不知白老爷是否参与其中?”
“本里一百一十户,倒有四十八户无口粮。推行邻里互助后,十名里长每人帮一户,剩下三十八户由小人主动认助。虽不说丰衣足食,却也令他们少受饥寒之苦。”
知府闻之动容,不由拱手一揖道:“白老爷深明大义,救邻于水火,实在可敬,可敬。郑某还有一事相问,听闻今秋以来,乱民聚于本县,行偷抢扒拿等不法之事,乡间富户不堪其扰。不知近况如何?”
“回郑老爷,秋后曾有一批外省饥民来此乞讨,整日聚于乡间。小人见他们可怜,便学那寺庙舍粥。没想到舍了几天粥,倒招来了祸端,一些人开始哄抢粥饭,后来竟到院内抢东西。幸有乡邻赶来相助,驱散了歹徒。岂料,从此夜夜有歹人在院外环伺,有一晚竟有四c五人fān qiáng入室,打伤我一名家人,抢走了一些财物。无奈之下,小人只好雇请壮汉护院。”白老爷顿了一顿,又道,“自从设立巡逻队,缉捕了歹徒,驱逐了流民,情况大有好转。勿论白日黑夜,巡逻队始终在四处巡回,我等晚间也睡得踏实了。只是,小人思想那些流民,大多也是老实本分之人,今一驱了之,于国于民,终非长久之计。”
知府凝神而听,待白老爷说完,起身向其深鞠一躬,道:“有白老爷这样的仁义之士,实乃半山之幸,庐阳之幸。天下为富之人若皆似白老爷,则我国朝何灾而不克?郑某代一方百姓,谢过白老爷!”说完又鞠一躬。
闻此言,白老爷便知他为庐阳府长官,却也并不道破,还礼道:“郑老爷言重了,如今国难当头,小人不过略尽匹夫之责而已。”
知府别了白老爷,一行三人又往别处去,至掌灯时分,方往府馆赶回。半道上,张四海去一户农家扎制火把,留下知府与那名吏员在路边等候。恰巧巡逻队逡巡至此,见二人黑灯瞎火地立于路旁,便上前盘查。领头一人问道:“你二人可是本地人?这么晚了在此做什么?”那吏员心想这人管得真宽,便没好气地道:“我们在这里做什么与你何干?这官道又不是私人的,难道还不许立了不成?”那头领听此人口气强硬,恐怕有些来头,本想就此算了,却又在队员面前下不了台,清了清嗓门道:“我等乃半山县治安巡防队,奉命在此巡查。你若报了姓名,告知户籍身份,我绝不为难。如若不然,且至县衙走一遭。”
“去县衙便怕了不成?只怕要劳烦那杨知县请罪赔不是,于你们倒不好了。”吏员冷笑道。
巡逻队并不知道知府来县一事,那头领听此人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