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毛根本做不到把化验结果的事抛到脑后。
如果说没到家前,阿毛自信能坦然甚至微笑地面对梅花的话,到了真正出现在她面前,才知道内心有了心理阴影却要假装若无其事是多么困难,而且不光困难,仿佛犯下不可饶恕的罪已被揭穿,看她的目光c说话的声音甚至拐路的动作都变了形——看她时目光游移,讲话时声音颤抖,拐路时左脚不知往哪儿跨。他也想自在地微笑,肌肉却僵硬如铁,堆起的笑容像硬生生放上去的两块砖头。
梅花被活生生吓了一跳,霎时紧张起来:阿毛怎么啦?身体不舒服?还是生气自己没告诉他想怀二胎的事?看样子阿毛知道自己想怀二胎,怪罪自己没有及时告诉他,不然脸色不会这么难看,可自己这么做是想给他一个惊喜呀,梅花停止给小华篦头虱,看着阿毛,。
小华这丫头不知从哪里传染了头虱,和她同睡一床的奶奶竟浑然不知。这几个月,只要梅花来例假,她就把小华抱过来跟她睡,停假后就让小华跟奶奶睡。前几天,梅花例假来了后,小华就睡到了她这头,谁知这丫头躺下后一个劲地饶头,把头发抓得乱七八糟。昨天晚上,无意中翻开她的头发,里面竟躲藏着几个黑乎乎亮晶晶的小家伙。这些虱子要是爬进她和阿毛的头上还了得?没办法,她和阿毛在头上紧紧扎了布袋后方躺下睡觉。一个晚上,她根本没怎么睡着,总感觉到头皮也痒痒的。翌日一早,从巧英家借来竹篦子,给自己的头发狠狠地篦了一遍,篦出了三个吸得鼓鼓的头虱,小华头上的虱子多得她不敢想像,仅一个早上时间就篦出不少于二十个,每一个都吸得饱饱的,用指甲一扣后红红的鲜血溅在指甲上,想想都觉得恶心。母亲的头也是虱子的领地,一篦一个准,每次都有至少一个虱子夹在竹篦之间。这一天,她在小华的头上至少篦了不下五十次,黄昏时分,她让小华坐在前廊的凳子上,一是再给她篦一下虱子,二是等阿毛回来,让阿毛也好好地篦一篦自己的头发,没准昨晚上也爬进了虱子,见阿毛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她,竟然忘记了把手中的篦子给他,嘟起嘴巴看着阿毛。
“干吗这么看我?”阿毛的动作有点犹豫。
“你怎么啦?”
“我没事,好着呢。”阿毛使劲抬起鼻翼两侧的肌肉,尽量放松地笑。
梅花加快手势,“你在皮笑肉不笑。
“哪会?”阿毛拿过梅花手中的竹篦子,低头假装认真寻找篦子上的虱子。
“你肯定有心事!”梅花拍阿毛的手。
“真没有心事,你不要瞎猜。”
“你骗我,你的心事写在脸上。”梅花让小华到灶间陪奶奶,把手掌贴在阿毛额头上,看看有没有发烧。
“真没啥事。”
“你怪我?”梅花比划出心中的担忧。
“为啥怪你?”阿毛将嵌在篦子上的一只小虱子用指甲掐死,看着梅花。
“我瞒你的事。”
梅花准会告诉他生二胎的事,他本不想问,但内心的好奇,或者说验证猜测是否正确的冲动,还是比划问她啥事瞒着。他马上又后悔了:自己为啥这么问?梅花真要告诉自己想生二胎,该怎么回答?果然,梅花的两颊马上转红,犹豫几秒后比划:“我想生个二胎,几个月前就准备了,现在还没怀上,我到古家庙求过菩萨了,菩萨会保佑我怀上的。还有,我这么做不是存心瞒你,而是想给你一个惊喜。”
惊喜?哪会有惊喜!阿毛默默地看着梅花,心里一阵悲哀。
“还生气?”梅花一脸的无辜。
“没生气。”
“那你的脸还”
“脸怎么啦?”
越想装得无所谓,表情越不自在,要是梅花打破砂锅问到底,自己肯定坚持不了多久,阿毛急中生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