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小妹背靠门廊,看着阿毛拎着黄纸包着的一小袋东西走进门厅。阿毛今天不对劲,不问富文在不在家,而是把东西放在桌子上后不正经地发笑。没事瞎笑,非奸即盗,还是,纸包里面是什么东西?朱小妹没有跟进门厅,脑子飞速地转动,里面肯定不是给她的东西,要不,阿毛不会不交到她的手里。朱小妹就不冷不热地说:
“我男人,不在家。”
阿毛在上半年看望明观叔时,已经习惯朱小妹的尖酸刻薄了。没什么好感,也不会明着和她生气,反而会跟她斗几个嘴,算是练一下口才,所以,朱小妹每次开口时,他总竖起耳朵假装认认真真地聆听,然后睁大眼睛瞅着她的脸蛋,最后扬起眉毛,要么装出一副不理解她话中意思的傻样,要么愤怒地反唇相讥——当然,他的笨嘴不是朱小妹的对手,每次总是惨败而悻悻然。今天他没有反唇相讥,客气地问:
“两个弟弟呢?”
“想和我儿子玩?”朱小妹奇怪地跺着脚。
“是的。”
“大的,还是小的?”
“两个。”他露出不好意思的神色指着桌子上的东西,“给两个弟弟吃的鸡蛋糕——”声音把鸡蛋糕三个字拉得很长。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朱小妹扑哧一声,“你把我的姓吃掉了。”
“叫小妹亲切。”他傻傻地笑。
“开啥玩笑,你来作啥?”朱小妹不依不饶地问。
“拍马屁,不行吗?”他看着朱小妹的眼睛说。朱小妹的眼珠像黑色的玻璃弹珠,闪着光芒。
“拍我马屁,还是拍富文马屁?拍我马屁的话,拍在马脚上了,拍富文马屁的话,他到公社培训去了,不在家。”
“拍弟弟马屁,十个鸡蛋糕c十个麻球和八个鹅头颈,”他笑着回答,“你不能吃,否则烂嘴。”
朱小妹来到八仙桌前,用手按了一下黄纸包,惊叫着明天要地震,明天不地震才怪,然后用不信任的眼神看着阿毛,问:“没放老鼠药吧,你是不是想毒死我两个儿子。”
“我为啥要投毒呢?”他在八仙桌边的长凳上坐下,故意把“儿子”两个字说得很重,“沾沾你两个儿子的福气,我娘子也养个儿子!”
“女儿好,女儿我们可以订娃娃亲了。”朱小妹话里依然充满酸味。
“那哪行!肯定是儿子。”阿毛纸包挪到面前,“要不你挑一个我先吃?随便挑哪个都行。”
“跟你说着玩的。”朱小妹陪起笑脸,“我说话是刻薄,可你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她抓过纸包,扭着屁股走进了灶间。
阿毛心里窃喜,紧张的心情随之放松了下来。
翌日下午,阿毛把十个鸡蛋糕c十个麻球和八个鹅头颈交到朱小妹手上时,朱小妹从灶屋搬出椅子,张罗着给阿毛泡茶,说昨天晚上两个儿子吃了鸡蛋糕后嘴里都生根了,馋着她说以后要把鸡蛋糕当晚饭吃,否则绝食,再也不吃米饭了,朱小妹还说,今天上午她怎么的就出现了预感,阿毛下午还会过来的,所以就不上街买了,她把椅子放在八仙桌边,微笑着说:
“你看,我等了你半个下午了。”
“我也急啊,家里还没去,就直接过来了。”计谋快要得逞了,阿毛声音有点激动,“你放心,为了娘子养儿子,这段时间我每天来。”
“那多不好意思。”朱小妹让阿毛坐下说话,“我会给你钱的。
“说啥钱不钱的?”阿毛甩动着右手,“我没放老鼠药吧?”
“说啥,你怎会干那事。”
“偷吃了?”
“就尝一口。”
“你不怕烂嘴?”阿毛在把拐杖支在桌角,似笑非笑。
“我是保护儿子,万一”